入了夜,郁热渐散。
李絮手边摆着一杯咖啡,正戴着耳机,无所事事地操控着Liam在牧场这逛逛那转转。
系统邮箱突然弹出来一封来自游戏运营的信。她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见引擎声响,抬了抬眼,一辆黑色幻影匀速停于路边。
前座两道门同时打开,司机与秘书训练有素地下来。两人恭敬颔首。一个负责帮她搬行李箱,另一个负责打开后座车门。
李絮回了个礼,弓身坐进去。
车厢内冷气静谧,纯白皂感香水带来清爽基调,夹杂些许冰冷锋利的金属感。
言漱礼西装革履,穿一套查尔克暗纹的深灰西装,短发随意又不失造型感地往后打理,露出优越的额头与眉骨。
再往下,那双剔透的琥珀眼略略压低,一瞬不瞬凝着她。
这几个月,在佛罗伦萨见惯了他随性休闲的一面。霎时间,再见到这副斯文冷峻的精英模样,李絮难免心下一动,恍惚又回到了彼此陌生的从前。
但陌生的言漱礼,应该不会初初见面,就这么没礼貌地主动攥紧她手腕。
“怎么突然回国了。”他沉声问。
“过几天奶奶忌日。”李絮如实答,“想了想,还是应该提前回来扫个墓。”
言漱礼沉吟半晌,“准备待多久。”
“还没决定好。”李絮被他勾着手指,歪了歪脑袋,“不过应该也待不久,最多三四天。”
言漱礼说“好”,攥着她的手没松,视线落在她锁骨间的银白项链。
“一直戴着?”言漱礼若有所思问。
因为它很轻,款式简洁低调,且没有任何累赘感,所以李絮一直没有刻意去摘。慢慢地,就和戴在下唇的金属环一样,变成了嵌入身体的某种习惯。
但被言漱礼这么盯着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惟有故作轻松“嗯”一声,别开视线去看车窗外帧帧掠过的风景。
副驾的秘书适时回头,语调一丝不苟,向雇主汇报情况,“言总,飞行管家那边发来信息问,您明天飞佛罗伦萨的航线申请已经批下来了,是否要按原计划出行?”
“取消掉。”言漱礼声音平而直。
“是。那慕尼黑的Co。Lab那边——”
“叫Ryan提前过去一趟。这项目Q3会交由他接手管理。”
“明白。”秘书利落点头,“我这就处理。”
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徐徐升起,隔断出一片私密空间。
李絮在旁听了一耳朵,难免有些犹疑地问,“你原本打算明天飞欧洲,我是不是打乱你行程了?”
“没有。”言漱礼轻描淡写,轻轻捏了捏她手指,“本来就是顺便。”
俯身拉近距离,嘴唇轻轻碰了碰。
却没有解释究竟哪一件事是顺便。
一路向南,贴地疾驰。
恰是晚餐时间。见李絮没怎么受时差影响,状态还好,言漱礼就近带她去了一间古香古色的传统日式茶屋。
会员预约制的怀石料理,居于山中,绿野掩映,清幽静谧。
从低矮的围墙外望过去,明晖有致的微光下,庭院里青竹挺拔,蕨类轻摇,显得隐秘而写意。
这处餐厅门槛高,每日招待的贵客本来就少。今日估计有人大手笔清了场,门前泊的车更是没有几辆。
不知是不是与言家有什么渊源,负责接待的店长完全不敢拦言漱礼,不仅亲自出门来迎,还小心翼翼附在他耳边讲了几句话。
言漱礼淡漠颔首,没说什么,牵着李絮直接往里走。
“稀客。”
刚转过蜿蜒的砖石汀步,即见廊下闲闲散散坐着一位典则俊雅的青年。正在自斟自饮,拿着小酒碟喝清凉的梅子酒。
“老爷子叫你回江心岛吃饭,你不回,原来是佳人有约。”言逸群斯文一笑,温文尔雅地望着来人,“Chiara,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Fab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