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絮像第一次那样,主动凑过去,想要亲一亲他紧绷的下颌,以此作为暗示与开始。
然而言漱礼神色冷峭,显然并不赞同这套理论,头一偏,生硬地躲开了。
——又生气了。
好难揣摩心思的一个人。
“言漱礼。”李絮似笑非笑睨着他,声音亦是轻轻的,永远落不到实处的羽毛一样。
“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坦白讲,这么直白粗鲁地拒绝女士提出的性邀请,真的很没风度,很令人难堪。”
“是吗。”
言漱礼面容布满阴霾,冷眉冷眼地注视着她,声线结了霜一般,“我怎么觉得难堪的那个是我。”
各有各委屈。
各有各道理。
李絮没有继续和他争论。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对峙,她主动拽住他领口,雨林藤蔓般将他直直往沼泽扯落。那片总是虚与委蛇地笑、总是讲出难听话的软嘴唇,似挑衅又似妥协,刻意亲密地啄了啄他喉结。
“那我们扯平。”她好声好气,好脾气哄他,“事不过三,稍微顾及一下女士的颜面,别再拒绝我了。我没有别的请求,你这次慢一点,好吗。”
生锈的情绪又逢落雨天。
言漱礼目光幽深,非常耐心地,试图等待心底的阴鸷与怒意消散,或者慢慢转变成其他可供唤回理性的东西。好让他可以有理有据地,冷静客观地驳斥她那番既无数据支撑、又无实验证明的狗屁理论。
他觉得这真是一个再糟糕不过的决定。
因为李絮浸在他眼中,就像雨夜里的海妖塞壬,惊而白,发着光一般湿淋淋地攀上岸。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皆无知无觉攥紧他的心,不断地、不断地向他展示自己拙劣的陷阱。
人生的惊蛰雨来得迟而又迟。
言漱礼被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欲望困住了。
那只撑在她脸侧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反反复复,隐忍克制。
在李絮又一次向他敞开怀抱,用柔软的嘴唇吻蹭他下颌时。言漱礼冷冰冰地端详她良久,终究还是低下了头,没能挣脱这漩涡与陷阱。
第17章我不喜欢煮熟的番茄。
17
雨斟得太满。
感觉要溺水。
李絮浸在一片钴蓝里。摇摇晃晃。浮浮沉沉。然而又被若即若离承托着,无论如何都无法真正坠下去。
热。
密不透风的热。
热得胸闷气短,血管里的积冰都融化,不似潮湿春日。
惺忪睁眼的同时,李絮侧躺着,手迷迷糊糊往不知哪个方向推了推,以为又是上回那样被Sphynx胖墩墩压了个严实。
结果触手却是一片温热皮肉。
一愣神的功夫,才发现身前横着只胳膊,后颈被炙热均匀的呼吸熨烫着。
胸膛紧贴脊背,心脏隔着皮肤有力共振。她发出的动静不小,从身后将她整个箍住的人理所当然也被弄醒。
“…快透不过气了。”李絮艰难回头,整个人闷闷的,鼻音浓重地控诉。
卧室昏暗,偌大的床,他们硬是岌岌可危地抢着同一个枕头,挤到了最边缘。
言漱礼眼皮眨得极慢,好似初始启动程序的机器,花费了好几秒才醒过神。手*臂迟迟放松少许,自己往床中间位置挪,顺势将怀中人往回捞。
“你总是乱动。”他一只手揽住她侧腰,另一只手扣住她肩骨,声音沙沙地哑,“不抱紧,要滚到地毯上去。”
他的嘴唇差不多挨着李絮侧脸,说话的时候,气息会轻轻扫过她耳骨。
“…乱讲。”李絮很有些不习惯,眼神没跟他对上,不动声色地想要挣脱怀抱,“除了你,没人讲我睡相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