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虽死,且不论是假死脱身这种情况,他透露的机密都远远不止千机古城。”桑怀枝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掌门怀疑……有人要对镇魔碑下手。”
镇魔碑?
此话一出,桑知心头猛地一震,那可是青云宗禁地中供奉的上古神器,据说封印着某种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就连核心弟子也只在入门大殿时远远瞻仰过一次。
沈钰的怒气微敛,可眼中怀疑却不减:“即便如此,也该留下部分精锐镇守北境,而非全宗撤退!”
“……”桑怀枝欲言又止,最终摇头:“自然是留了弟子在此处镇守的。”
林间陷入一片沉默,桑知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男人,突然意识到——记忆中永远冷酷无情的人,此刻竟然显得如此疲惫苍老。
“父亲。”她轻声道,这是多年来第一次当着沈钰的面这样称呼他,“若我们撤退,北境百姓怎么办?那些没有修为的凡人……”
桑怀枝转过身,避开了二人如同审视一般的视线,他说:“掌门安排了弟子留守此地——一来是为了保护北境百姓,二来是作为诱饵。”
诱饵?
不知为何,当桑知听到这两个字后,心中没由来地慌了一下,就好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她忍不住上前一步追问道:“敢问父亲,镇守此地的弟子是哪些?”
桑怀枝的背影僵住,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掌门亲传弟子——慕朝。”
“什么?”桑知忍不住惊呼出声,猛地看向桑怀枝,在触及对方那笃定的视线后。
这是真的。
桑知在心中万分确定,“整个青云宗就留了慕朝一人驻守?”
“事实上,整个青云宗除了你们二人,其余早已撤退了。”桑怀枝冷酷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让桑知听了如坠冰窟。
她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却浑然不觉。她盯着北境的方向,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他也是我们青云宗弟子!”
诱饵二字听起来实在太过于刺耳,桑知几乎想也不想就要转身赶去,可这一次沈钰却拦在了她身前。
“你要去哪?”
“去找他。”桑知甩开沈钰的手,声音冷静得可怕,“现在,立刻。”
“你疯了?”沈钰拦在她面前,“你精血已失,过去也不过死路一条。”
桑知充耳不闻,径直走向北境,动作又急又快,仿佛慢一步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一侧还没有走的桑怀枝终于觉察出了一丝不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质问:“你与慕家那小子究竟什么关系?”
“我替你去。”沈钰抓住桑知的手臂,转身对桑父道:“带她走。”
桑怀枝冷笑一声,仿佛在嘲笑二人的不自量力,他缓缓伸手一弹,“我此次前来,是带你们两个人回去的,不是和你们商
量对策。”
弹指间,一道极其强烈的灵压直接扑向沈钰的面门,一瞬间男人吃痛倒地,眼皮越来越沉,竟然直接昏死了过去。
“知儿,你要听话。”桑怀枝并不打算对桑知用强硬手段,他挥了挥手,从林中角落冲出来两抹身影。
那两人皆是青云宗弟子服饰,扶起倒地的沈钰便率先离开,而桑知看着眼前强大的桑父。
虽然桑怀枝依旧对自己态度温和,但是她丝毫也不怀疑,若是自己与沈钰一般反抗,恐怕会和他落得一个下场。
桑父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桑知牢牢钉在原地。他站在不远处,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执法长老的威严在此刻一览无余。
“父亲。”她垂下脑袋,让散落的发丝遮住自己发红的眼眶,假装温顺道:“女儿知道。”
桑怀枝对于桑知顺从的反应很满意,眉头微蹙:“你…明白就好。”
“北境凶险,女儿不该任性。”桑知声音轻柔,甚至双手抱拳行礼:“全凭父亲安排。”
她低着头,却能够感受到桑父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良久,林间安静得可怕,只有远处枝桠上偶尔传来的鸟鸣提醒着时间流逝。
终于,桑父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走吧。”
“是。”
桑知保持着顺从的姿态,直到桑父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见,她这才猛地抬头,迅速擦干了眼角渗出的泪水。
她特意与桑怀枝说要去收拾行李,先一步回到了住处。
“我非去不可。”桑知暗自低语,手上动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