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来得毫无预兆,像被人直接攥住后颈塞进滚水。
林阎眼前一片雪白,耳鼓被气压挤得生疼,直到鞋底突然磕上冰冷的金属——落地的瞬间他膝盖微屈,左手本能护住身侧的小七,右手虚按在腰间藏着铜铃碎片的袖套上。
"咳"陆九娘的轻咳从右侧传来。
林阎眨了眨发酸的眼睛,这才看清四周:全金属墙壁泛着冷光,天花板垂着暗红色的应急灯,墙面密密麻麻嵌着摄像头,每个镜头都亮着小红点,像无数只蹲在墙缝里的红眼蜘蛛。
更让他皱眉的是,胸口的生死簿残页原本总带着温凉的触感,此刻却像被人用水泥封进了胸腔,别说展开,连最基本的灵力共鸣都感应不到。
《归元册》的能量在经脉里撞来撞去,像被掐住脖子的鸟。
"这是"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专门针对我的囚牢。"
"叮——"
机械音在头顶炸响,林阎的瞳孔微微收缩。
墙上突然弹出一块全息屏幕,画面里是个穿黑衣的女人,她的脸被阴影笼罩,只有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敲着桌面:"林阎,感谢你的到来。
我们知道你一直在寻找真相,现在,请让我们告诉你——你不过是变量系统的寄生者。"
数据流从屏幕里倾泻而出,在密室中央凝成光雾。
林阎看着自己的人生被拆解得支离破碎:穿越时摔碎的法医工具箱、第一次用紫外线灯照出尸毒菌时颤抖的手、在老狗刨坟案里捡起的半块青铜铃每段记忆都被标注着"变量波动值072因果干扰率上升15"之类的绿色数字,像被解剖的青蛙摊在手术台上。
小七的指甲掐进他掌心。
小姑娘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发顶的呆毛跟着起伏:"哥哥这些这些是我们的回忆吗?"她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甜,像被揉皱的糖纸。
"是。"林阎的下颌线绷成冷硬的直线。
他能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不是愤怒,是一种更刺骨的寒意。
原来从穿越那刻起,他们的每一次选择、每滴眼泪、每声笑,都成了屏幕上跳动的代码。
他想起前晚在巷子里安慰哭着找妈妈的小孤魂,想起陆九娘把最后半块桂花糕塞给他时说"走山客不饿",想起楚长风在鬼市为他挡下符咒时后背炸开的血花这些温热的、带着汗味和烟火气的东西,怎么能被关在数据流里?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敲在钢板上的刀尖。
藏在袖套里的铜铃碎片被捏得发烫——这是他在光门关闭前趁乱从墙角抠下的,当时直觉这东西能派上用场。
黑衣女子的阴影里浮起半张笑:"当然不是,但我们已经准备好替代方案。"
机械轰鸣盖过了她的尾音。
密室中央的地面突然裂开,一台泛着幽蓝光芒的装置缓缓升起。
林阎的瞳孔骤缩——装置里躺着的,分明是另一个自己。
相同的眉骨,相同的喉结,连左眼角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都分毫不差。
克隆体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甚至能看见他手腕处和林阎一模一样的法医割伤疤痕。
"这不是单纯的克隆。"王书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位总戴着圆框眼镜的学者不知何时蹲到了装置侧面,手指快速划过金属纹路,"看这些刻痕,是量子纠缠的符号。
结合刚才的数据流"他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这是变量系统的镜像投射。"
"换句话说。"楚长风的盾牌"当"地磕在地上,他盯着克隆体的眼睛,那里面此刻还闭着,但睫毛在微微颤动,"他们想用另一个你取代你,完成变量系统的最终控制。"
林阎没说话。
他望着克隆体,突然想起解剖室里的大体老师——同样的皮囊,同样的骨骼,可里面装着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能被复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