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远早注意到顾笙悄悄揉腕的小动作,闻言立即上前,不由分说解下他沾满油烟的围裙。
粗布围裙落下的瞬间,顾笙才惊觉后背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夜风一吹凉飕飕的。
“走了。”李修远揽住夫郎单薄的肩膀,朝众人略一颔首便往外带。
顾笙还想推辞,却被腰间突然收紧的手臂堵了回去。
暮色已浓,长街上零星亮起几盏灯笼。
青石板路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李修远的脚步忽然停下。
“上来。”他忽然蹲下身,玄色衣摆扫过地面。
顾笙提着灯笼愣住:“干、干嘛?”
“想背夫郎回家。”李修远扭头看他,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给个机会?”
夜风拂过空荡荡的街巷,远处传来更夫模糊的梆子声。
顾笙耳尖发热,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这才慢慢伏上那宽阔的背脊。
李修远起身时他轻呼一声,慌忙搂紧对方的脖子,灯笼在两人之间晃出一圈暖黄的光晕。
“稳当些!”顾笙捶他肩膀,却忍不住将脸贴了上去。
皂角香混着淡淡的墨香萦绕鼻尖,这是独属于他家相公的气息。
李修远低笑,掌心稳稳托着他:“小时候背过柴禾,背过米袋,倒是头回背这么贵重的宝贝。”
顾笙闻言心头一热。
灯笼光晕里,他看见两人交叠的影子在青石板上轻轻摇晃。
前世,父母常年忙于生意,从小到大,就算生病他都是自己蜷缩着熬过去。
后来,家里又迎来了弟弟的诞生,父母对他的关注变得更加有限。
成年后,他选择向父母坦白的性取向,却遭遇父母的不理解,与家人的关系因此变得更紧张。
收到入取通知书后,他便收拾东□□自一人外出求学。
那些年,从小到大,无论多么疲惫,他总是独自一人,咬紧牙关,坚强地支撑着自己。
哪曾想有朝一日,会有人为他蹲下身,说要背他回家。
“李修远”他忽然收紧环抱的手臂,声音闷在李修远肩头,“这样就很好”
“这就满足了?”李修远故意颠了颠背上的人,惊得顾笙又搂紧几分。
“我家夫郎的要求未免太低了。”他忽然正色,声音沉静如脚下沉稳的步伐。
“往后年年岁岁,只要你想,我就背着你走,等到七老八十走不动了为止。”
“背不动就牵着。”顾笙接话,说完自己先笑起来,温热的呼吸拂过李修远耳畔。
灯笼忽然被风吹得剧烈摇晃,一粒火星溅落在李修远手背上。
他却恍若未觉,只觉得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满得要溢出来。
“阿笙。”他忽然唤道。
“嗯?”
“我会背你一辈子的,背到头发都白了也背得动!”
顾笙眼眶忽然有些发酸,他急忙把脸埋进李修远颈窝,含混地应了一声。
灯笼的光晕在夜色中缓缓移动,像一颗温暖的星辰。
到家时,院门前悬着的风灯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李修远刚用肩膀顶开院门,就听见“啪”的一声——李明远手中的蒲扇掉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大哥一个箭步冲过来,周兰手里的奶茶碗差点打翻。
正在剥莲子的李倩吓得跳起来:“二哥!二哥夫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