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家。
是夜,顾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房门被轻轻推开,李修远溜进来,熟练地钻进被窝,将他搂进怀里。
“不怕婶子再来抓人?”顾笙闷声问。
李修远低笑:“她锁门了,我翻窗进来的。”
顾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转身将头埋进少年怀里。
“都解决了?”李修远抚着他的后背,轻声问。
他想起两人到镇上那天,哥儿支开他开独自离去后,回来时一身异味,还有什么不明白。
“嗯,”顾笙闭着眼,“他们欠赌坊的钱,用房子和地抵了。”
“痛快吗?”
顾笙沉默片刻,诚实道:“比想象的平静。”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原主。
他以为会畅快淋漓,可真正看到顾父瘫坐在地、王翠枝嚎哭的样子,心里却只剩一片空茫。
李修远吻了吻他的发顶:“睡吧,明日就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了。”
月光透过窗纱,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
顾笙想,那些阴暗的、疼痛的过往,终究会被新的温暖一点点覆盖。
就像冬日里的雪,终将在春光中消融。
第39章洞房花烛夜——从此以后,这个人完……
鸡鸣三遍时,顾笙就被周兰从被榻上拽了起来。
窗外还泛着青灰色的晨光,院子里却已经能听见杂沓的脚步声和压低的笑语。
“新夫郎可不能误了吉时!”周兰不由分说掀开锦被,身后跟着的李倩已经端着铜盆进来,蒸腾的热气里飘着艾草清香。
顾笙迷迷糊糊间,一件大红喜服就罩了上来。
金线刺绣的并蒂莲纹在烛光下流光溢彩,袖口密匝匝绣着百子千孙的纹样。
他刚要伸手系衣带,就被周兰按在梳妆台前。
“别动!”周兰指尖捻着两根绞脸的红线,“新夫郎开脸,往后日子才甜。”冰凉的丝线贴上脸颊时,顾笙疼得倒吸冷气,这下彻底清醒了。
秦丽芳捧着檀木梳进来,梳齿上还缠着红绳。
她站在顾笙身后,透过铜镜对他温柔地笑:“娘给你梳头。”
木梳穿过乌发时,老人家的声音有些发颤:“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头,比翼共双飞”
顾笙望着镜中一身喜服的自己,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大红盖头就放在手边,绣着龙凤呈祥的纹样——过了今日,他就是李修远名正言顺的夫郎了。
日头刚爬上屋檐,李家大院已经沸腾如粥,吹鼓手们卖力地吹着喜乐,喷呐声惊飞了树梢的喜鹊。
“县太爷到——”
随着一声长喝,围观的村民哗啦啦让开条道。
知县虽未亲至,但师爷带着四个衙役抬着贺礼而来:一对官窑青瓷瓶,两匹苏绣锦缎,还有一块“芝兰玉树”的匾额。
李父激动得就要跪下,被师爷一把扶住:“李老爷,使不得!”
院墙外挤满了来凑热闹的村民,有挎着鸡蛋筐的妇人,有扛着农具的汉子,连村口的老鳏夫都换了身干净衣裳。
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争抢着撒落的喜糖。
李修远穿着一身大红喜袍,胸前戴着绸花,正站在院门口迎客。
他今日格外俊朗,眉目如画,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