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造反不是空穴来风,在边州经营多年,如今又没了新帝与贺家掣肘,骤然之间野心膨胀,迟早要走上这条路。
可反得如此之快还是叫人始料未及。
盛锦水没说出口,可心里猜测其中必定有新帝的手笔。
宫里催得急,没空再让他们细说。
嘱咐了怀人看顾家中,萧南山就随宫人匆匆离开了。
夜色渐深,盛锦水却无甚困意。
只着里衣,披着大氅,她倚在半开的床边,仰头见明月高悬。
“夫人,夜深了。”寸心添了灯油,回头见她正在吹风,不免担心。
盛锦水却是皱眉,如今夜里已没了蝉鸣,周遭静谧,配着凉夜更为寂寥。
见寸心担心,她压下纷乱的思绪,没伸手合上窗户,而是留下一道宽缝后径直灭了油灯,上床安歇。
可惜今夜,注定不得安眠。
盛锦水浅眠,有一点动静就会被惊醒了过来。
她急喘着气,抬手抹了把额头,只觉手背上一股湿凉之意。
抬眸瞧了眼天色,仍是黑黝黝的一片,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此时萧南山还没回来,多半又要在宫中过夜。
魏家分明远在边州,再是折腾也妨碍不到这里,可她仍是忧心忡忡,难以排解。
盛锦水晃晃脑袋,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搁下茶盏时,余光瞥见手腕处滑落的银镯,心里的忧虑不减反增。
好在方才那盏冷茶让混沌的大脑清醒许多,她从妆奁里取了支金簪捏在手里,坐下后一边把玩一边拼凑出眼下局势。
魏少陵算计了贤嫔,让她失去龙子,若无十全利益,两家再无交好可能。
可据成江消息,吃了大亏的贺家反倒自那日起低调了许多,也没再追寻魏少陵的踪迹,实在可疑。
有时就是如此,白日想不到的,夜深人静之时反倒灵光乍现。
盛锦水的心一紧,脸色白了几分。
她猛地想到一种可能,如果魏、贺两家联手了呢?
就算新帝在边州起家,曾对那了如指掌,可若是左膀右臂联手坑害,也是鞭长莫及,防不胜防。
更何况,贺家还在中州,若是不能彻底抹去与魏家的联系,新帝迟早会追究下去。
如果我是贺家人,会如何做呢?
盛锦水思索片刻,脑海里突然闪过前世贺璋阴狠的眸子。
还能怎么做,定然是先发制人了。
想到这,盛锦水心里急切。
萧南山心思深沉,自己能想到的,想必他也能想到。不过是有心算无心,她总怕那个万一。
此时,盛锦水也顾不得其他,随手抓起一件大氅披上,光脚塞进鞋里,匆忙推开房门。
月华遍地,在夜色中洒落朦胧的光。
盛锦水才要开口,让寸心去唤怀人过来,就觉斜刺里落下几道黑影。
双目圆瞪,她瞧着越发靠近的黑影逐渐失声,额间更是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
背脊爬上一阵寒意,她不禁后退一步,犹豫间,冰凉的刀刃已架在颈间。
“又见面了,萧夫人。”沉闷的低语划破了静谧的夜。
盛锦水紧张得指尖发麻,耳边仿佛传来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而眼前,落下的黑影也终于显露真容。
还真是叫人意外的组合。
藏匿了许多时日,盛锦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萧家再见到魏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