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时尘埃落定,外人也不好再拿刘青玉与盛安洄之间的联系做文章。
科考之日临近,萧南山连每日准时回府都成了奢望,披星戴月不说,有几次甚至要夜宿在了外边。
从城中考生渐多开始,民间因此次恩科再次热闹起来。
去岁冬日至今,先是先帝驾崩,再是水灾,朝野上下如履薄冰。如今好不容易诛邪退散,万事顺遂,城中自然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而盛锦水要比旁人更早洞悉一切,倒不是萧家有什么鲜为人知的消息来源,而是此时的不老春俨然已成中州城内消息最为灵通的地界之一。
即便从未想过借用萧家之名,盛锦水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了烙印。
初次来到不老春的贵女们多是抱着别样的心思,不是想与她就是与崔馨月交好。再之后连宫中都传出了后妃对不老春的胭脂赞誉有加的传闻,她们来得就更殷勤了。
长此以往,倒叫贵女们忘了初衷。众多姐妹聚到一处,不仅能拓宽人脉,还能互通眼下最时兴的妆容首饰,也难怪会有人流连忘返。
而今,除却妆容首饰,最为瞩目的就是此次恩科。
就算高门出身的贵女也不能免俗,今日提及谁家父兄下场,明日又论哪里的考生文采风流,姿容出众。
次次都要热热闹闹地辩上一辩,倒比即将到来的恩科还要精彩。
今日家中无人,新制的胭脂又没到启封的时候,百无聊赖的盛锦水就想着到不老春一趟。
也是赶巧,她来时恰与林妙言在大门处遇上。
见她来此,林妙言还有些意外,上前打趣道:“再不见阿锦,我就要亲自登门去问萧家大公子了。就算他再宝贝也不能独占了去,否则大伙都要忘了不老春是谁的买卖了。”
从前的盛锦水不曾将这些调侃放在心上,而今与萧南山互通心意,脸皮反倒越来越薄了,才与林妙言打个照面就被闹了个大红脸。
轻咳一声,她回道:“他正忙于恩科之事,已经许久未见。”
“哦。”林妙言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声,眼中兴味盎然。
恰好此时雅座飘来了说话声,正打断她的调侃。
“北地哪有什么才俊,要我说还是南边摘得魁首的机会大些。”有人言之凿凿,在场众人都被吸引了去,竟没发觉盛锦水和林妙言的到来。
“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人为江南才子说话,自也有人辩驳的,“咱们中州可也属北地,虽说萧家大公子有陛下金口玉言,今次并未下场。但还有与他齐名的贺家大公子在呢,定会名列前茅,为北地争光。”
提及萧南山与贺璋,众人都是一默。
明面上,两人确实齐名,可但凡家学渊源的都心知肚明,贺璋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能有今日,除却自身有几分不上不下的才气,更多的还是靠贺家及贤嫔。
私下做几首诗,画几幅画,得几句名家夸奖就能起来的名声,如何与有真才实学的考生们相提并论。
当然,他确是举人没错,可却是边州苦寒之地的举人,且还不是解元。
不知内情的随大流吹捧几句,深知其中猫腻的也不过轻嘲一声,并不愿与贺家作对,揭人短处。
“但可惜了,我听闻贺家大公子不会下场。”有消息灵通的沉声回道,将众人的好奇心又都勾了出来。
见她神神秘秘的模样,再有人追问也不觉压低了声音:“妹妹是从何处得来的
消息?保真吗?”
“是真的!”将贺璋之事抖落出来的女子信誓旦旦,“说出来你们可要帮我保守秘密。”
话音才落,应承就此起彼伏。
目光在相熟的贵女脸上扫过,她稍放下心来,这才继续道:“你们晓得的,我二哥平日就好博戏。每到科考就有暗庄,有赌南北学子上榜多寡的,也有赌殿试名次的……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能拿来做赌。”
“就咱们中州,最有可能拔得头筹就是萧家大公子,”她一顿,喝了口茶润嗓后继续道,“无奈陛下有言在先,何况主考官还是萧家家主,此次萧家大公子不会下场已是板上钉钉,不必赘述。没了萧家大公子,往下数就是贺家大公子,我二哥本想押他上榜,可谁成想他钱袋都带去了,庄家却说贺家大公子不下场。
他失望而归,回来时不巧遇上父亲,知他去赌,不仅被收了钱袋子还挨了板子。”
原是家丑,难怪要人保守秘密。
“我倒是听闻过一人,人品学识不输贺家大公子。”这就是贵女为何在不老春常留的缘由。
她们的父兄夫婿遍布朝野,可受品级或所在衙门限制,总有风雨不透的时候。但在这里,却能互通有无,畅所欲言。
“是谁?怎的我从未听说过?”
“没听说也不奇怪,他是边州魏家的公子,唤作魏子陵。”最先提及魏子陵的贵女回道,她父亲在兵部任职,确实要比旁人更清楚边州势力,“我也是听家中父兄闲聊时说起,魏家同贺家一般,在边州时就是陛下左膀右臂。不过贺家出了位后妃,这才举家迁至中州,魏家如今仍留边州,掌管兵马。”
“竟是出身将门,想必也是位文武全才吧。”有人附和,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