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信纸字迹各异,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最上边的自然是盛安云写的,字迹端正不见涂改,显然是誊抄过的。
其中交待了些家事,盛安安与吴辉并未如早前打算的那样搬到清泉县,而是直接在奕州安顿。
读到这里,盛锦水不觉皱眉,在奕州安家的花用可不少,正担心他们的银钱是否足够时,她就瞧见了接下来的一段,不禁啧啧称奇:“在奕州时,堂哥就说寻到了生意门路,这才多久,竟已有了成效。”
萧南山神色如常,仿佛早有预料。
盛安洄却是凑上前去,一目十行,“堂哥真是了不得,竟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这大概就是因祸得福了。”盛锦水笑着接话。
当初唐睿和梁青雪重金让货郎到处兜售假冒的佩芷轩香丸,没成想竟让盛安云窥见了其中商机。
货郎辛苦,要日日挑着担子走街串巷,且常需自掏腰包,若货品积压,多半会血本无归。
也是在奕州时打下的基础,盛安云和吴辉因此结识了些货郎,两相一合计
,竟决定组建个“帮派”。
拉帮结派,骤然听闻实在不像正经营生,可再细究,就能发觉其中高明之处。
货郎囤货,不论品类还是数量都有定数,而商户在出货时也有考量,注定不能让利太多。可若是十几个,乃至几十个货郎一道进货,本着薄利多销的念头,商户也会让步一二。
盛安云出面,帮货郎谈成了几笔买卖,又居中调停了几场争端,逐渐在货郎之间竖立起威望。
何况他有香丸和绒花的门路,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情义,愿意聚集在他身边的货郎只会越来越多。
奕州城是大,可架不住僧多肉少。
盛安云是个心思活络的,有了天时地利人和,就想拓展些其他买卖。
起初,他只接了些零碎活计,让货郎们做些跑腿、送货的营生。
奕州富饶,又正赶上年节与国丧,为节省些力气,百姓们不会吝啬银钱。
一段时日过后,替人跑腿送货的营生自然越来越红火。
如今不只奕州,就连下属的县里、镇上,都有了货郎们的身影。
盛安云趁热打铁,组建商队以低价采买奕州货品,再运抵其他州府叫卖,如今已渐成规模。
此次来信,便是商队想要北上。
对盛锦水来说,这真是个极好的消息。
中州天子脚下,勋贵遍地,想在此立足,光有背景只怕不够,而佩芷轩的香丸与云息镇的绒花恰好能帮她打开局面。
了解了盛家近况,她又打开另一张信纸。
信上字迹娟秀,出自女子之手。
见落款人是林妙言,盛锦水不觉勾起唇角,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她的信不似盛安云的条理清晰,反倒像闺中好友闲话家常,想到什么便写什么。
早在收起盛家来信时,盛安洄就已收回视线,如今见她高兴,不禁问道:“阿姐如此高兴,可是奕州传来了什么好消息?”
“崔家小姐的婚期推迟,妙言要回中州观礼,”其中细节盛锦水并未多言,只道,“算算日子,该是与堂哥的商队一道北上,他们还请了三娘子所在的镖局护卫。”
旧友齐聚奕州,难怪盛锦水喜笑颜开。
只是眼下中州,唯有赈灾是头等大事,旁的都是小事。
翌日,盛安洄就随沈维楠出行,前往赈灾。
学生们有了差事,作为老师的萧南山无人可教,本以为能顺势清闲下来,可新帝根本没让他松口气的打算。
新帝登基,除却登基大典,最要紧的便是开恩科了。
朝中文官以萧家为首,让萧士铭做此次恩科的主考官本该水到渠成。可只要入朝为官,哪个没有野心,面对共同的敌人时或许会因利益合作。可如今牵扯到自身,但凡想往上爬的就不会再坐以待毙。
此事少说要争论几日,萧士铭成了众矢之的,索性称病在家,算作退让。
可谁都没想到,新帝是个天生反骨,朝臣越是反对他越是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