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锦水吸了吸鼻子,少见地露出几分属于女儿家的羞态来。
她与萧南山的相遇,是历经两世仅有的一次,珍惜是必然的。
可要细论,他们的心意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真正麻烦的还在后面。
“还有什么是你未曾说过,却该告诉我的?”
阿锦果然还是那个阿锦。
短暂的羞恼过后,她便还是心智坚毅,运筹帷幄的盛老板。
若说之前萧南山还不愿让盛锦水知晓自己的身世并纠缠其中,此时的他只想坦白。
他固然能成为参天的大树,为对方遮风挡雨,可盛锦水到底不同其他女子,与受爱人无微不至的爱护相比,她更想与对方携手,风雨同舟。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生母的事吗?”提及生母,必然就要提及他的父亲。
盛锦水已隐约猜到一些,没多犹豫便点了点头。
此时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只余萧南山沉着嗓音缓缓道来。
“明面上,我是萧家的大公子。我的父亲是萧家现任家主,而我的母亲,则是安国公府的嫡幼女。在旁人看来,我出生后不久母亲就缠绵病榻,不久于人世。而她去世后,安国公府也因今上打压逐渐没落。”
萧南山说的这些,虽从未听闻,但并不难窥见其中艰辛。
刚入崔府时,崔馨月在她眼中犹如天上明月,被温养在金风玉露里。父母疼爱,兄长关切,嫁的夫婿也是精挑细选的青年才俊。
可真当嫁给世子,进了侯府这个富贵窝,她才明白什么叫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过一两月,崔馨月就变得不像从前的她了。
顶着世子夫人的头衔,她生生泯灭了自己的脾性,处处谨慎事事小心,生怕行差踏错,为崔家为侯府带来灾祸。
盛锦水抿唇,提及崔馨月就难免忆起从前。
当初放自己离开,她何尝不是冒了巨大的风险。
贫寒百姓要为温饱生计劳碌,而如萧家、安国公府这般的钟鸣鼎食之家便要为延续父辈荣耀而奔波。
各自看来,只要活在世间便有难言的苦楚,只是一些能让人感同身受,一些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萧南山一顿,抬眼看向眸光闪动的盛锦水。
她是有大智慧的女子,所以自己不过起了个头,对方就立刻猜中其中隐情。
第152章第152章释怀
萧南山轻笑一声,一时让人分不清其中在意更多,还是释然更多。
苦肉计奏效了,对上盛锦水无比专注的眼神,他继续道:“可就在决定到奕州前的几月,我才明白自己一直活在家主精心布置的骗局里。”
萧家家主再娶的这位夫人同样出身世家,除了面上情,她对萧南山这个继子并无多少真心。
对此萧南山心知肚明,不过大家
族中向来如此,他本就是清冷的性子,除对幼弟偶尔的歆羡与怅然外,并不怎么在意。
何况连萧南山都以为自己生母早逝,生父再娶,更遑论他人。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就这般浑浑噩噩走到终结时,向来对自己严苛但也疼爱的父亲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舅舅,虽无记忆但心中却常怀留恋的母亲更是与自己毫不相干。
顷刻间,对他来说本就脆弱的世界坍塌湮灭,陌生的让人迷茫。
本不是追根到底的性子,可此事关乎生身父母,便是萧南山再淡然处世也难以释怀。
可等真入了局,才发觉此事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
“我的生母也是萧家人,她曾是名动中州的才女萧静姝。”萧南山一顿,“听闻我有六七分像她。”
就算未曾言明,盛锦水还是感到他提及生父生母时的不同。
萧南山本就是极其出众的相貌,可以想象当年的萧静姝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见他如此,盛锦水的心软成一团,温热的手掌覆上冰凉的指尖,给予无声的力量。
“至于我的生父,他是今上第七子。”大概是汲取到了足够的温暖,再开口时萧南山嗓音低沉,已恢复之前的平静坦然,“与余下几位皇子相比,他是宫人之子,出身低微,并不得看重。我不清楚他们是如何相遇又是如何相知的,只知在我出生后不久,生母便溘然长逝,而他则自请去了边州。”
边州十八载,等再回来时,不仅他换了模样,中州也换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