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见她不肯过来也是一愣,相距甚远地僵持了片刻才像是为了让她放下心防,垂着脑袋走到近处,恭敬道:“事关家中颜面,不宜让外人知晓,此处无人更好商谈。我家夫人料理偌大家业,如此行事也是身不由己,还请您随我稍候片刻,人马上就到。”
虽刻意变了声调,但盛锦水还是听出对方就是方才在厢房外说话的那人。
她思索片刻,才点头应道:“好,想来蒋夫人也有难处,我随你去就是了。”
丫鬟闻言未再开口,只埋头带路。
她走得急,盛锦水只能快步跟上。
两人又走了会儿,才在荷塘边停下。
冬日寒风刺骨,荷塘不似梅园人声鼎沸,又满布炭盆。
盛锦水站了会儿,双颊便被刮得生疼。
只是不等她细问,丫鬟便已主动道:“还请您稍后,我这便去催请夫人。”
“等……”盛锦水刚开口,丫鬟便已小跑离开,身影消失在怪石后。
她无法,只能原地等候。
只是迟迟不见人来也觉出些不对来,正要离开,身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前倾去。
听叶嬷嬷说到这,饶是蒋夫人也不免提心,忙问:“她摔进荷塘里了?”
只是话刚问出口,又回过味来。
若真是不慎落入荷塘,叶嬷嬷也不会如此平静了。
果然,下一刻叶嬷嬷已然回道:“那倒是没有,万幸林夫人身边唤作熏陆的丫鬟恰好寻来。这丫鬟会些武艺,当场便将人擒住了,只是见推人的是蒋家下人,林夫人说自己不好私下处置,便让我将您请来了。”
“还算聪明,没将此事闹大。”蒋夫人紧蹙的眉心松开了些,一边庆幸盛锦水给蒋家面子,一边又有些奇怪,“今日宾客众人,怎么家中的下人总是与她作对,三番两次地生事?”
闻言知她是将盛锦水怪上了,叶嬷嬷见状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好在很快就能遇见对方,可以亲自问上一问。
事实上,叶嬷嬷并不晓得自己向蒋夫人复述的只是盛锦水想让她们知道的。
早知梁青雪要算计自己,与其一直担心对方不知何时会捅自己一刀,她决定主动出击,请君入瓮。
眼下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先后将红桥和熏陆支开后,她们果然按捺不住,选择动手。
而动手的霜翠并不知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落在了盛锦水眼里。
她只一人,提心吊胆地将人带到林荫小径已耗费不少心神,自然没发觉缀在不远处的熏陆等人。
独留盛锦水一人后,霜翠想借怪石隐匿行踪,在动手后迅速逃离。却不知对方是在将计就计,此时熏陆早趁她离开的间隙换上了盛锦水的外袍和珍珠绣鞋,将半边身子藏在怪石后。
霜翠本就心虚,瞥了眼露出的裙角和绣鞋后便认定隐在怪石后的人就是盛锦水。把心一横正要动手,却不成想被熏陆轻松反制。
蒋夫人到时,周遭并无外人。
只盛锦水和她的丫鬟,除此之外,还有双手反剪,被熏陆押跪在地的霜翠。
蒋家丫鬟众多,她并不认得对方,但看穿着又确是蒋家的人。
霜翠嘴里被塞了帕子,远远见蒋夫人过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动静。
被反制后,方才她还紧张得砰砰跳的心便如坠冰窖,只余慌乱。
见此蒋夫人步子一顿,沉声问身侧叶嬷嬷,“哪个院里的?”
“少爷院里的,记得是叫霜翠。”蒋夫人膝下只有一子,
今年堪堪十四。
听到她是儿子院里的,她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大抵做母亲的在某些事上总是格外敏锐,蒋夫人走近后并未出声,反倒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丫鬟。
她垂着头,看不清面容,但秀气的鼻梁和细腻如脂的肤色,还是叫人猜到她生了副好相貌。
十四岁,正是贪花好颜色的年纪,在此事上蒋夫人对唯一的儿子管教甚严,此时见丫鬟貌美,又是自家儿子院里的,不免生了警惕之心。
不过心中再多计较,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