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她来了,萧南山忙放下茶盏,起身去迎。
“饿了吗?”他的嗓音轻柔,尾音还带着缱绻的暖意,叫一旁的郑管事不时抬眸偷觑。
萧南山对盛锦水特别,他早有所觉,可此情此景与之前又好似有些不同。
算上前世今生,盛锦水从未心属一人,她不懂如何与心悦之人相处,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竭尽全力地对他好。
于萧南山而言,他也是一样的。
两人的交往生疏而又笨拙,旁人看在眼里许会觉得惊奇,可他们却乐在其中,享受着彼此靠近的所有细节。
郑管事收敛思绪,恭敬地对盛锦水拱手:“夫人。”
“郑管事,又见面了。”一手被牵着,刚回完话盛锦水就被拉着坐下。
不多久,就有小丫鬟送来了清汤鸡丝面和几样小菜。
郑管事识趣,不等萧南山开口,便主动退了出去。
盛锦水只来得及看他一眼,就在萧南山的催促声中尝了口鸡丝面。
等用完早膳,等候许久的郑管事才又被请了进来。
盛锦水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请郑管事坐下。
郑管事诚惶诚恐,想要开口拒绝,却见安坐于她身侧的萧南山不发一言。
眸光微动,他歇了推辞的心思,小心坐下。
人是萧南山叫来的,盛锦水不明所以,回头看向他。
萧南山开口道:“术业有专攻,郑管事善于经营,方才我与他详谈了佩芷轩近来所遇困境,或许他能为阿锦解答一二。”
盛锦水一愣,没想到他将昨日之事牢记在心上,今早便请来了郑管事。
既是正事,她也认真了神色,“愿闻其详。”
若只论经营之道,郑管事确实是个不错的老师。
但他到底与盛锦水不同,虽被底下人尊称为管事,可自己身契还拿捏在别人手里。
简而言之,他是仆,盛锦水是主。
只不过背靠大树好乘凉,就算没有自由身,他还是比大多数人过得舒坦。
郑管事沉吟片刻,回道:“恕在下直言,除了炮制香丸的工坊,佩芷轩内可再出过蛀虫?”
盛锦水摇头,春绿无论是品性还是能力都无可挑剔。至于苏合熏陆两姐妹,虽因年幼尚不顶事,但各有所长,也是难得的妥帖人。
“那工坊里除了管事的木大娘,可还有旁人为您办事?”郑管事继续问道。
盛锦水一顿,还是摇头。
木大娘谨守本分,只管着工坊里从外聘来碾磨香材的小工,叫他们不准越雷池一步。
“夫人,眼下您唯一要做的便是调、教一二亲信,为己所用。”见盛锦水不解,他思虑片刻直言道,“在下是名管事,在我之上有真正的主家,而在我之下,则是许多的伙计。
如今这些人由您亲自管着,于他们而言,前程一眼便能望到头,左右不过是在工坊里做个调香的小工。就算您曾承诺从中挑选一名管事,可在虚无缥缈的承诺面前,还是眼前的利益更为重要。如今虽未抓出那内鬼,但我想着,能让他铤而走险的缘由不多,最有可能的还是前程。”
见她听得认真,郑管事继续,“您心地善良,无论是外聘的小工还是没了自由身的下人都一视同仁。这本是好事,可人心不足蛇吞象,越是和善,越叫人觉得您软弱可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可身契都在我手上,他们就不怕吗?”盛锦水皱眉。
“这就是症结所在,”郑管事叹气,“看来是上一个内鬼并未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闻言,盛锦水眸光微黯,仿若失去了神采。
就因她曾身不由己,就算晓得高门内宅里有许多处置下人的阴私
手段,也从未想过去用。
郑管事见她听进去了,还想再叮嘱几句,就见萧南山淡淡扫了自己一眼,似是不喜。
他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找补道:“夫人只一人,分身乏术也是没法子的事。与其事事亲力亲为,不如您挑几个悟性不错的由在下亲自教导段时日。若是得用就提为管事,也好让底下的人有个盼头,不再生出二心。”
这确实是个行之有效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