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忠伯同伴月木犀合谋,否则谁也做不出香丸。
看作坊内井然有序,盛锦水没再打扰,起身同忠伯交待一声后便离开了。
等她走后,被分到木犀手下帮忙的卓桂香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她低声道:“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怎么不去搭话,好在她面前露个脸。”
木犀勾唇,脸上是淡淡的笑,“姑娘都说了不必管她,我上去做什么?何况只要做好手里得事,姑娘自然会记得。”
“害,我说你什么好呢。”卓桂香偏头偷瞄满脸喜色的伴月,又瞧她一脸的淡然,只能重重叹气,“等伴月入了姑娘的眼,只剩你一个在作坊忙得灰头土脸的时候可别后悔。”
木犀笑笑,照着册子上的配比,将半筐贴着“捌”字字条的香粉倒进木桶,看神色显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另一边,正瞧见木犀和卓桂香窃窃私语的马巧兰也不禁低声问伴月,“看方才情形,姑娘该是记住你了,说不定过几日就会将你调到佩芷轩去。若往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
“佩芷轩有什么好的,”伴月瞄她一眼,“我献殷勤可不是因为想离开作坊。”
马巧兰不解,“听说佩芷轩里往来的都是高门贵女,若被她们瞧上,那可是一步登天!”
“你在人牙子手里时,那些高门贵女会多看你一眼吗?”伴月轻哼一声,“就算我去了佩芷轩,人家愿意搭理也是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既然如此,只要姑娘能记得,我在哪又如何?你也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干活才是正经。”
被比自己小的伴月数落,马巧兰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她年纪大了,又没有一技之长,眼下唯一的盼头就是找个靠山,以后好拉自己一把。
不过看眼下这情形,伴月是让她失望了。
作坊里的明争暗斗,盛锦水并不知晓。
回到林家时已临近午时,见她回来,成江上前殷勤道:“夫人稍等,公子正在书房。”
盛锦水掐着点,看时辰正是平日里用午膳的时候,不算太晚。
她到厅堂时,饭桌上已摆好六菜一汤。
四人落座后,菜肴仍冒着热气。
盛安洄念了一早上的书,现下还有些头昏眼花。
自被阿姐教训过后,他就老实了不少,饭桌上也不主动说话了。
他不出声,余下的盛锦水和萧南山就更安静了。
刚端起碗,孙大夫就打断了萧南山,“饭前先喝药膳。”
“不用。”萧南山拒绝,他已经受够了药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瞧到炖煮得乌黑的药膳。
“那怎么成!”孙大夫比他还要激动,随即轻咳一声,意有所指道:“近日劳累,看你眼底阴影愈发深了。这药膳是我专为你准备的,很补的,保管有效。”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这回不仅是眼底阴影了,连脸色都黑沉了几分。
放下手里的碗,碗底磕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萧南山一字一句地提醒道:“您莫要玩笑。”
孙大夫被他看得一激灵,意识到自己做过火了,鹌鹑似的缩着脖子,默默给自己添了碗药膳,一饮而尽。
只留下一脸莫名的盛家姐弟,不知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除了因药膳引起的小小争端,这顿饭吃得还算圆满。
用完饭后,孙大夫借口回了自己房里,盛安洄也有些坐不住,早早告辞。
见盛锦水无事,萧南山问道:“迟些可有空闲?”
“佩芷轩和作坊今早已经去过,有春绿看着,该是没什么事了。”以为他有要事,盛锦水思索今日的安排,决定把为崔馨月调制青麟髓的事再往后推一推。
“那就好。”
萧南山起身带路,盛锦随即水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在书房外停下。
这不是盛锦水第一次到林家书房,不过早前只是匆匆一瞥,现下却能细细打量。
见她一进门就站在书架前,萧南山问道:“想看?”
架上没有读书人家中常见的四书五经,更多的反倒是些山川游记和鬼怪志异。
盛锦水扫了一眼,好奇道:“这些书似乎不太常见。”
“幼时体弱,只要吹了风,不到半个时辰定会发热,或是多走几步就咳喘,只能被人抬回来。父亲因此将我看得极紧,鲜少允我出门。”说起幼时,他的面色始终平静,仿佛诉说的是陌生人的故事,“春日时,我看族中子弟出游踏青很是羡慕,为此还曾与父亲哭闹过。在性命和听我吵闹之间,他选择保下我的性命。不过怕我无聊,他命人搜罗了许多杂书,其中就有山川游记与鬼怪志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