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公子既已决定,你照做就是。”怀人正色道,“该说的我早就说过了,若你还是这般心思,不如趁早回中州去。”
成江知道自己又僭越了,可有些话不吐不快,“公子在萧家已是举步维艰,若是成亲,盛家定会成为旁人攻讦他的理由,他唯一的弱点。”
“你都看得如此清楚,公子怎么会不知道,可他还是这么做了。”怀人叹气,眼中闪过一丝沉痛,压低声音道,“你我跟在公子身边多年,有些话藏在心里久了,我也想与你交心一回。”
成江一愣,似是没想到向来理智沉稳的怀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公子的心病一日重过一日,他腕处的伤痕我不信你没瞧见过。”讲到这里,怀人双眼湿润,强撑着继续道,“新伤旧伤,都快数不清有多少道了。我明白你的顾虑,可你想过没有,人总要先活着,才能想以后。”
成江不知怀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他只知道,自己在听到这些后有些片刻的恍惚。
“公子的心病竟已严重到这地步,连孙大夫也束手无策吗?”怀人的脑袋嗡嗡响着,一时心神俱震。
怀人摇头,“既是心病,哪是这么好医的。若是盛姑娘真能成为公子的良药,我们该庆幸才是。”
“我明白了。”沉默片刻,成江终是想通了,闷声回道。
翌日,萧南山主动登门。
奉上茶点后,春绿便从厅堂退了出来,自昨夜找回人后她就十分自责,恨不得寸步不离地跟在盛锦水身边。
可惜今日情况特殊,她没能留下,只能守在门外。
就算盛锦水和萧南山心知只是做戏,可在别人眼里,他们是真成亲,所以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不过盛锦水也有自己的想法,“三书六礼耗时费力,我的意思是便宜行事,能省则省。两家相熟,我会与大伯商量,略过纳采和问名,至于纳吉和请期,花点银钱找人应付过去就是。纳征却要装装样子,林公子放心,我会解决,绝不让你费心。”
对方同意娶自己已是莫大的恩情,盛锦水自然揽下所有事,绝不麻烦萧南山。
不想,萧南山听到她的安排后却是摇头,“假成亲之事只有你我知晓,未免他人怀疑,该是我做的就由我来做。就如你所说,略过纳采和问名,纳吉和请期我心中也已有了人选。至于纳征,便由孙大夫主持。”
纳征,就是指男方将聘书和礼书送到女方家中,除聘书礼书外,一并送去的还有聘礼。
盛锦水自然不会占萧南山的便宜,主动道:“那聘书和礼书便交给孙大夫,聘礼由我来准备。”
时间仓促,想做得天衣无缝是不可能的。
盛锦水是独女,定亲后家中便已开始准备嫁妆。
多年积攒,此时正好拿去撑场面。
“不用,”萧南山拒绝,“若真由你来准备,孙大夫定会起疑。盛、林两家相邻,左右不过是将东西从这边搬到那边,你来准备还是我来准备并没什么分别。”
盛锦水想想也是,便没再反对,开口问起另一件事来,“只是不知你我成亲,公子家中是否知晓?”
“我生母已逝,父亲则远在中州,对我并不怎么管束,不必特意告知。”萧南山回道,“至于婚嫁之事,有孙大夫代行长辈之职。”
昨夜入睡前,盛锦水便觉少了点什么。
如今听他这么说,才猛地想起自己忘了最要紧的一件事。
“昨日受了惊吓,反倒把最要紧的给忘了。”盛锦水一顿,“并非我不信任公子,只是向来谨慎惯了,总要有个明确的答复才能安心。”
萧南山点头,示意她继续。
盛锦水这才问道:“公子可曾成亲,或是定亲?”
“不曾。”萧南山垂眸,“我的婚事,他们不会插手。”
回想他方才说的那些,盛锦水立刻明白过来。
生母已逝,生父又极少管束,他的婚事多半是无人上心了。
“抱歉。”盛锦水道歉。
萧南山没应声,只轻轻摇了摇头。
见他如此,盛锦水愧疚更甚,心道自己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时之间,二人都有些尴尬。
好在这时,前去接人的成江回来了。
大概是想将功赎罪,今早城门一开,他便驾车去了盛家村。
马车上他没同盛大伯和盛大伯母细说,只道盛锦水有要事相商。
盛大伯忐忑了一路,见到人后却什么都忘了,着急道:“怎么脸上都是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