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山让三人进去,自己则和怀人继续守在门外。
“姑娘!”一见盛锦水,春绿便什么都忘了。
于她而言,盛锦水不仅仅是自己的主人,更是恩人。
她上前细细打量对方神色,见到裸、露在外的细碎伤口后,登时眼含热泪,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盛锦水已经收拾妥帖,半湿的长发挽了个松垮的发髻,比往常苍白许多的脸上有几处伤口,虽已抹了药,但依旧显眼。
能被看到的都是小伤,真正让春绿揪心的还是她难看的脸色,淋了许久的雨,又被追着几乎跑遍了半个云息镇。即便收拾妥当,盛锦水的模样依旧算不上好。
盛锦水无奈看向泪水涟涟的三人。她们的衣物上还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看样子该是刚从外边回来。
她略一细想便猜到了,开口问道:“你们这是从唐家回来?”
“真是唐家绑了姑娘?”春绿沉声问道,眯起的眼眸里满是愤怒。
若不是顾及姑娘名声,她真想将唐睿拖出来狠狠打一顿,叫他再也不要出现在姑娘面前。
“是他。”盛锦水点头,见三娘子没同她们一道过来,隐约猜到了春绿的顾虑。
三娘子是聘请来的女镖师,来去自由,春绿对她设防是人之常情,想来她顾及自己名声,所以才没请她一道过来。
“我被关在唐家柴房,唐睿想要为难我时正巧被府中丫鬟叫走,顺道将看守的打手也一并带走了,似是出了什么事。
他是举人,平白无故不会有人上门闹事,那时我见时机难得,没多想就跑了出来。现下回想起来,那时正是你们来要人的时候。”
“见姑娘迟迟未归,我和三娘子便有些担心,沿途去寻,却只在巷子里找见姑娘遗落的纸伞。那时我们便觉得不对,后来找到张老板,才知姑娘今日未曾到过绣坊。”春绿解释时,隐约带着哭腔,“我们着急,但也知道此事不宜声张。”
春绿说得没错,那时盛锦水不知丢了多久,她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一开始,春绿还心存希冀,让家中人都散出去寻找。可找了半个时辰还是踪迹全无,她就彻底慌了。
若说与盛锦水结仇,会当街做出掳人之事的人并不多。
可佩芷轩实在让人眼红,盛锦水又长得十分貌美。其中可能性太多了,春绿一无人手二无人脉,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她想让人去盛家,可一来一往浪费时间不说,盛家也只是寻常人家,来了也不过是多几个人帮忙寻找而已。
“我思来想去,比起名声还是姑娘的安危更加重要,正巧被怀人发现了端倪,我便求他帮忙。”
在佩芷轩迎来送往,春绿也锻炼出了些眼力。说她孤注一掷也好,她当时只求林家真能帮自己找到姑娘。
门内,春绿正解释来龙去脉。
门外,怀人也在回禀此事,“我发现盛家似有异动,便去问了春绿,这才知晓盛姑娘不见了。”
闻言,萧南山有些失神,右手手指不觉搭在左手手腕处,细细摸索上面的疤痕。
盛锦水不见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好似是刚读完中州寄来的书信,浑浑噩噩,恨不得一死了之。
见他一言不发,怀人只能继续道:“不敢惊扰公子,我便派了人出去寻找,原是县里赌坊的打手帮金大力掳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将人藏到了哪里,这才费了些功夫。”
“人在哪里找到的?”萧南山开口问道。
他的语调依旧平稳,可怀人偏偏从中感觉到了一丝愠怒。
“唐睿家中。”怀人道,“盛姑娘与人为善,若说结仇唯有金大力与唐睿二人,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二人竟会联手,这才耽搁些时辰。”
“今日之事还有谁知道?”萧南山又问。
“我和春绿,还有跟在她身边的两个小丫鬟。”怀人解释,“查到盛姑娘可能在唐家后,春绿假装上门要人将人引来。我们的人则潜进唐家,想将盛姑娘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来,可惜无功而返,想来那时盛姑娘就已经趁乱跑了出去。”
说到这里,怀人言语中有一丝敬佩,毕竟他也没想到,盛锦水的胆色竟如此出众,被抓后非但没有坐以待毙,单靠自己便逃了出来。
至于今夜这场雨,实在分不清好坏。
它既帮盛锦水逃过了打手的追捕,又阻碍了怀人派出去的人。
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林家感激之余,春绿心中难免担忧。
去唐家要人时她就想过,事后不论结果如何都会一口咬定盛锦水未曾到过唐家。这样虽让唐家逃过罪责,可也保住了盛锦水声誉,实在是权衡之后的无奈之举。
“从唐家无功而返,其他人只当我病急乱投医,判断失误。回去后,唐家之事还是要瞒下来,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您雨大被困,苏合熏陆连同我都是证人,勉强先应付过去。”说着,春绿谨慎地往外瞧了一眼,“可林家那边该如何是好,若是有风声传出……”
“林家不用担心,他们不会说出去的。”盛锦水打断了她,“夜深了,其他事我们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