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他拿着盛锦水交给自己的细则,为免牙行怠慢,只能靠自己一条条记下,生怕出了纰漏。
“牙行领来的人我都见过了,有几个不错的已经让他们帮着留下。”挑的毕竟是盛家下人,吴辉清楚自己身份,也晓得盛锦水列出细则只是让自己跑个腿,所以并不敢越俎代庖。
不过他已经应承下来,也不好真就跑个腿,所以将今日在牙行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牙行里拖家带口一起发卖的不多,有男子的就更少了,总共只有三家。其中是一家四口,夫妻二人领着一双女儿,听牙行说他们本是州府富户的家生子,因女儿被家中小姐厌弃,做父亲的又不慎得罪管家,这才被发卖干净。两个女儿才刚及笄,手倒是巧的,父亲看着也能干,就是母亲身子不大好。
还有一家只有两人,是一对夫妻,听说从北地逃难来的。”说到这,吴辉一顿,犹豫道,“最后一家是爷爷带着孙子,也是从北地来的。不过大的太大,小的太小,不怎么合适。至于其他,能挑的人多,可以等这些人定下后再做决定。”
“多谢姐夫。”盛锦水向他道谢,没想到对方打听的如此仔细。
“女镖师实在难找,我找遍了州府的镖局,也只找到一个愿意去云息镇的。”镖师不少,但盛锦水要的是女镖师,且还要暂住在距离州府数日路程的云息镇上,任谁听了都要思量许久。
“一个就够了。”指尖轻点桌面,盛锦水沉吟片刻,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总会有法子的。
“但那镖师……”吴辉被敲门声打断。
房门并未完全合上,三人目光落在门外,就见客栈小二正站在那,见三人看向自己,连忙道:“打扰贵客,有自称梁家香铺的管事来寻一位采买香材的姑娘。掌柜打发我来知会一声,盛姑娘可要见他们?”
“梁家香铺?”盛锦水一顿,“可知是哪位管事?”
“说是姓陶,除他之外还有一位姑娘。”小二如实回道。
听是陶管事,盛锦水就想着见一面,得知还有位姑娘,略一沉吟,便猜到了对方身份,“请他们稍等片刻,我这就过来。”
“掌柜的说了,姑娘若是有事要谈,可去后院,那里正好有地方,不会有人打扰。”小二说完便转身离开。
盛锦水收好方才记下的东西,晚了他一步下楼。
后院是客栈掌柜小二及其女眷的住处,盛锦水来时,陶管事背对房门坐着,在他身侧,则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也看到了她,起身行礼,笑道:“盛老板。”
盛锦水回礼,试探道:“您是……梁十姑娘?”
“看来盛老板听说过我。”梁十姑娘比盛锦水年长两岁,身材瘦弱娇小,可偏又生了张圆脸盘,近看杏眼桃腮,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略有耳闻。”看她爽利干脆的模样,盛锦水开口回道,对这位梁姑娘倒是印象不错。
“我叫梁青絮,家中行十,盛老板可喊我梁十,或者青絮。”
市井传闻中,因梁老爷不擅经营,梁十小姐又自小聪慧,便被老太爷看中带在身边教导。
可惜梁老太爷五年前去世,当时她年纪太小,无法接下家中产业,只能眼睁睁看着梁家香铺一日不如一日。
盛锦水和梁青絮都是聪明人,盛锦水知晓她是带着目的来的,她也毫不掩饰这一点,直接道:“今日梁家香铺,我那六姐夫蛮横无理,冲撞了姑娘,万望姑娘切勿放在心上。”
说完起身,又是一礼。
其实盛锦水并不在乎梁家六姑爷的无礼,只不过她被梁家内讧牵连,受了无妄之灾。
梁十作为梁家人,亲自前来无可厚非。
“今日十姑娘来此,只是为了道歉?”盛锦水没有马上松口,受了两人的礼后开口问道。
“并不全是,不过歉意是真的。”她刚说完,一旁陶管事便双手奉上锦盒。
面对盛锦水疑惑的目光,她解释道:“锦盒中的是龙涎香,也是梁家的诚意。”
龙涎香可遇不可求,确实算得上重礼。
见她迟迟没有表态,梁青絮沉吟片刻,道明自己来意,“家父杂事缠身,是以由我替他来此。除道歉之外,梁家还想与盛老板谈一笔生意。”
盛锦水点头,示意她继续。
“不是我自夸,州府里有名有姓的香铺就有数十家,而无论是香材的数量还是品质,梁家都是其中翘楚。盛老板特地从云息镇来采买香材,想来所需不少,不如与梁家合作,由我们专供佩芷轩的香材。”
这才半日,连她经营佩芷轩都知道了,果然是有备而来。
“多谢十姑娘好意,不过我是个商人,商人重利,于我而言,与梁家做的这笔买卖并不划算。”
梁青絮不解,问道:“为何?”
“能否请陶管事回避?”
心中虽不解,但她还是让陶管事在门外等候。
“我不习惯压宝,多几家合作的香铺,算是我给自己留的退路。”盛锦水解释,“当然,这只是其次。之所以不愿与梁家合作,还有个更要紧的原因,梁家太不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