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县里发生了件大事。
盛锦水住在镇上,消息并不灵通,这事还是陈子吴来送分红时告诉她的。
陈记本就是清泉县的老字号,近日酥月斋更是声名鹊起。
两相这么一加,陈家自然入了某些人的眼。
“有好处从未想到过陈家,现下倒是急不可耐地上门来。”陈子吴摇头,颇有些哭笑不得。
今日无客,盛锦水自然请他上了二楼,闻言并不催促,只亲手将茶盏斟满。
陈子吴举着茶盏重重叹了口气,“此次黄县令设宴,共给商会发了十二张请柬。以往陈记费尽心思都抢不到一张,这次商会会长却是亲自送上门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商家们想在清泉县的地界上做生意,必然会与黄县令产生交集。
若是能与父母官牵上线搭上桥,其中的便利就更多了。
“是出了什么变故?”盛锦水蹙眉。
“商会牢牢把控着与县令接触的权利,怎会甘愿拱手让人,”陈子吴摇头,“我依稀听到些风声,说是钱家糕点案闹得沸沸扬扬,引得州府派专人来查,黄县令玩忽职守,这次怕是会被调离清泉县。”
连他都能打听到的消息,商会那帮老狐狸肯定早知道了。
再一细想,现下说是调任,但人还没走呢,谁也不敢打包票。
权衡之下,自然想到这所谓的两全之法,索性将祸水东引,既不得罪黄县令,万一人真的调任了,也好少出些血。
此事盛锦水爱莫能助,陈子吴也没真想她能帮到自己,毕竟事关官员调任,岂是他们两个小小商户能知晓的。
前世黄县令倒是没走,不过今生许多事情都变了,前世的经验做不得数。
“你做好决定了?”盛锦水也看出他不是来向自己求主意的,开口问道。
“家中商量了许久,还是决定去看看。”陈子吴叹气,“借口不去怕是会得罪黄县令和商会,拿钱消灾是免不了的。”
看他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用猜也知晓拿出来的定是笔不小的数目。
盛锦水抿唇,“或许你可以试探一二。”
“试探?”陈子吴不解。
“我的舅母姚氏与县令爱妾是亲姐妹,她那或许有消息。不过我们两家不睦,这事上我帮不上忙。”盛锦水沉吟,“或者可以让金家做中间人,让你见一面姚姨娘,她是县令的枕边人,消息总该灵通些。”
“好,我这就去安排!”不管有用没用,多探听些消息总没错。
陈子吴当即离开,派人去向金大力打探消息。
前脚送走陈子吴,云息镇就又下了
场春雨。
行人或是在檐下躲雨,或是在雨中疾行,眨眼功夫街上就空空荡荡的了。
今日看来是没什么生意了,见时辰尚早,盛锦水索性喊上春绿,收拾了铺子里的胭脂香丸,又去隔壁茶庄买了些茶叶,前去吴家探望。
盛安安出嫁后,两人只在初一那日匆匆见了一面。
这几日盛锦水偶尔会想起吴辉订货那日的言行,总觉得不安。
看日子,吴辉也该和堂兄离开云息镇了,不知堂姐在吴家是否一切安好。
这么想着,她和春绿两人就到了吴家门前。
吴家虽住在镇上,但家底并不算丰厚。
吴家三个儿子都已成家,可一家人并未分家,十几口人反倒满满当当地挤在一处偏僻院落。
来之前,盛锦水早在心里做好准备,可真等看到又是不同的心情。
来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板着脸没个笑模样,看着不怎么好相处。
妇人见到盛锦水也是一惊,见她通身气派,身后又跟着眉目清秀的春绿,还以为是哪家小姐走错了门。
拘谨地瞄了一眼盛锦水,她正想开口,就听院里传来一阵数落,尖刻得连嘈杂的落雨声都掩盖不住。
“老三家的,这么大的雨你没瞧见啊!”妇人尖锐的嗓音冲破雨幕,被盛锦水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还以为村里来的会勤快点,没想到还是个蠢笨的懒骨头,下雨天也不知道先去把衣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