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炉上还架着铁网,网上放着茶壶,以及花生红枣。
几人不知说了什么,言笑晏晏,倒和今日喜庆的日子相得益彰。
“林公子来了!”盛锦水眼尖,对他笑道。
那笑发自内心,没了平日的客气疏离。
过了子时,爆竹声渐歇。
经过了极致的热闹,此时再静下来便更显寂寥。
可此时的厅堂像是另一个世界,热闹延续着,比外界震耳的鞭炮声还要让人慰籍。
萧南山踏入厅堂,越过了无形的界限,今夜的热闹终于也有了他的一份。
见他出现,众人都停了下来,目光灼灼。
像是肩负着某种使命,萧南山犹豫片刻后在唯一空着的矮凳上坐下。
盛锦水会心一笑,双眼灿若星辰。
算上前世,她已许久没过过这样的除夕夜了,片刻的怀恋让本性里活泼稚气的一面暴露无遗,像是又回到了父母健在时的时光。
既然放人过节,萧南山便没打算将人再叫回来。
他找不到红封,就在书房里找了几张红纸,又挑了几样小玩意,粗糙地包上红纸。
不等他把手里的东西分出去,沈行喻第一个朝他行礼,“夫子新年好,弟子愿您常保笑颜,福寿无边。”
拜完年,他就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摊开双手。
萧南山一顿,挑出手里给他准备的年礼。
沈行喻收到的是一枚刻着花鸟纹的玉佩,他喜滋滋地收下,迫不及待地挂在腰间。
在他之后就是沈维楠,比起沈行喻的自然,他难得红了耳朵,“兄长新年好,我祝您万事顺心。”
他犹豫片刻,到底没将“早日团圆”说出口。
萧南山垂眸,像是没瞧见他眼中的孺慕之情,挑出年礼,“好。”
沈维楠双手接过,在看清手上年礼时一愣。
对方给他的也是玉,却不是玉佩而是一方玉印。
“这是我随身带着的私印。”萧南山解释。
这回沈维楠不止是耳朵红了,连鼻尖眼眶都红了些,若不是这里人多,他怕是会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迟迟不见下一个,萧南山偏过头,目光落在了盛安洄脸上。
此时的盛安洄正在剥烫手的板栗,龇牙咧嘴的好不难看。
见在大家都在看自己,他赶紧松手。
倒不是不想拜年说吉祥话,只是说了像是在要求对方给自己送年礼似的,忒不要脸。
除盛家姐弟,几人并没想这么多,只疑惑他怎么没有跟上。
盛锦水送了红封出去,只想图个热闹,从未想过回报。
再说看方才对方送的东西,即使光线不足,也能看出玉佩和玉印的玉质极好,这样的好东西是万万不能收的。
可现下这状况,不去拜年又说不过去,若真是值钱的东西,她再偷偷送回来就好了。
心里有了主意,盛锦水朝盛安洄点头。
得了首肯,盛安洄这才上前,“新年好,我祝林公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萧南山坐在泥炉边,半边脸颊被照得暖烘烘的,余光扫到炉里跃动的火苗,只觉得生机勃勃。
这句祝福是他今日听到最满意的。
“多谢。”他将放在膝上的年礼递给他,“这是《论语》,上面有我的批注,希望对你有用。”
盛安洄喜出望外,忙不迭的连声道谢,如获至宝般把书抱在怀里。
《论语》不是什么珍贵古籍,读书人几乎人手一本,但若是要买,也要费不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