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家里的人个个严防死守,让她连见公子一面都难。
这次更是被指派来给盛锦水打下手,她心里嘲笑寸心懦弱,等见到面容姣好的盛锦水,瞬间的呆滞后便是满心防备。
云叠不善伪装,盛锦水又十分敏锐,立刻察觉到了她的敌意,心里觉得可笑,不过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我这里人手确实不够,不过不用太多,留下一位就行。”
话音刚落,云叠已经急不可待地开口,“那寸心留下就够了,公子那还有许多事呢,我就先回去了。”
寸心欲言又止,回头见盛锦水笑着点头,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若是只拆一两只蟹,盛锦水一个人就够了,不过现在是要拆十几只蟹,确实需要人手。
盛锦水本想让盛安洄帮忙,现下有寸心这个熟手在,倒是省了她教人的功夫。
技多不压身,不管将来用不用得上,这些文人雅士间的乐趣,盛锦水还是希望弟弟会一些的。
蟹八件分别是锤、镦、钳、铲、匙、叉、刮、针,每一样都有自己的用处。
在心里默算了人数,盛锦水留下十只整蟹,余下的则都要将蟹肉、蟹黄拆分出来。
蒸熟后的秋蟹蟹壳金黄油亮,盛锦水取了一只放在小方桌上,用剪刀剪下大鳌和蟹脚,又拿起锤子绕着蟹壳敲了一圈……
柔白的指尖细细拆分着秋蟹,她的动作不快,却是井井有条,双手更是灵巧得像是在弹奏乐器。
为了能卖出个好价钱,寸心在人牙子手里学过不少东西,那时十几个女子学着用蟹八件,她在其中已算是厉害,可与盛锦水比起来,总让人觉得差了些什么。
再细想,大概是目的不同吧。
她们学这些是为了红袖添香,专注的不是手里的蟹,而是吃蟹的人。
盛锦水则是心无旁骛,每一个动作都利落干脆,赏心悦目却又没有丝毫轻浮孟浪之感。
看着她舞动的十指,寸心也不觉慢了下来,凝神将全副心思放在了拆蟹上,不再胡思乱想。
十五只蟹看着多,但去除蟹壳后,便没剩下多少能吃的了。
蟹黄只有一碗,还要分出一半做蟹粉,秃黄油这样精贵的东西盛锦水一点没留,只拿了两只蒸熟的秋蟹和一碗蟹粉,随即又快手快脚地炒了两个时蔬,余下的连同刚出锅的猪蹄,都让寸心带了回去。
寸心回到林家后,就将带回的食盒转交给了田嬷嬷。
这次田嬷嬷没有像往常一样接过食盒,反倒开口吩咐,“你跟我来。”
握着食盒的手指不觉攥紧,寸心不是云叠,从没对萧南山起过妄念,所以在听到吩咐后,心底最先升起的不是惊喜而是疑虑,“嬷嬷,是要我伺候公子用饭吗?”
因着她安分,田嬷嬷待她还算和善,偶尔还会指点一二。
这次却是没有回答,只施施然开口道:“去就是了,旁的不用多想。若公子问你什么,你如实作答就是了。”
这既是提点也是提醒,寸心压下心底紧张,点头应了。
饭厅里除了萧南山和张大夫,成江和怀人也在。
寸心定了定神,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取出。
等摆好吃食,便同田嬷嬷一道退到角落。
眼下正是吃蟹的时候,张大夫早就馋了,可等瞧见端上桌的秋蟹又不甚满意,“秋蟹两三只一斤为佳,这一只就四五两的样子,小了点。”
在中州时,府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公子的院子,到了云息镇,一切便只能从简了。
成江也是无奈,小声道:“这已经是让人连夜从县里送来的了。”
张大夫噤声,是他吹毛求疵了。
“委屈张大夫。”萧南山开口。
以张大夫的医术,在哪都能成为座上宾,如今却要陪自己这个病秧子留在云息镇,在这点上,萧南山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抱歉。
“我委屈什么,要不是到这我还尝不到锦丫头的手艺呢。”听他这么说,张大夫反倒不是滋味,索性闭口不言,专心用饭。
秃黄油还没彻底凝固,萧南山也不多用,添了两勺在热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