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笑了笑。
他那对深黑色眸子里的纯粹渐渐消失殆尽,一抹狡黠缓缓浮了出来。
他白皙的下巴微微仰起,收起了那故作单纯的声音,轻松的问:“怎么骗不过你了?”
林雾只觉得好笑,“我亲爱的沈老师,昨天你演过头了,连之安都不认识。你难道不记得么,你一直、一直都记得之安呀。”
沈愿微愣,复又惊讶。
真是百密一疏啊。
林雾摸摸沈愿的脸颊,又说回正事,“小愿,你这么做……是不是想离开沈家了?”
沈愿浅笑,应了一声。
他已经打定注意要离开沈家了,就在他醒来的前一天。
起初刚回家时,他想过或许能试着缓和与沈时舟的关系,能和其他人一样体验家庭、亲情。可后来他发现,沈时舟总归是容不下他的,即便现在能忍,等他身体稍好,迟早也忍不了。
他们之间一定有争斗。
于是沈愿想,或许只有早些离开沈家,和父母保持一点基本的联系维持和谐便好。
不过他也不想看到沈时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很多事他不想去争抢,但现在他想要和林雾好好走下去,属于他的他也不想放弃。
不过,或许是他表现的太出彩了一些。
“果然我没有猜错。”林雾趴在床上,感觉自己越发聪明了,“沈时舟那样的公子哥不会因为钱财失去理智,还有别的原因。”
“嗯。”沈愿戴着鼻氧管平躺在床上,低低叹了一口气,“那天我做了个不错的决定,父亲表达出希望我留下的念头,这让沈时舟接受不了。我先前和他谈的条件是我治好就离开。”
林雾点点头,又想了想,“他难道真想要你的命么?”
沈愿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无奈。
这一点上,他也不清楚沈时舟究竟是不是真想要他死。
但无论如何,那天他因为着急去见领导匆匆喝一了口杯子里的水后感到极度头晕是真的,甚至后面摔下楼梯后,他也一度认为自己活不了了。
不过索性上天垂怜,尽管手术难度加大很多,但他依旧醒了过来,即便要再躺些日子。
“无论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沈愿顿了顿,“我不会放过他了。”
再饶恕别人一次,都是对他自己的不公平。
林雾心疼的摸摸他的脸,那天摔下去后不仅摔断几根骨头,还擦伤了额头,缠了厚厚的纱布。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小愿,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就永远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漂亮的地方,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了。”
沈愿吃力的撩开眼皮,睫毛微颤,“好……”-
第二天,林雾把沈愿送回医院住院,独自去了一趟城北。
城北片区属于老城区,道路建筑还是二三十年前的样子,房屋普遍低层,街巷也是窄窄的,一条街区内店铺不多,多是食品店,偶尔有几间小药房。
林雾一间间药房问过去,都没有安眠药物出售,最后一间的店员是个黑眼圈浓重的姑娘,一听林雾是来问安眠药的,立刻满脸鄙夷。
“都是年轻人,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一点科普都不看吗?安眠药受国家严格管控,不让随便出售。这要能随便买,万一有人想不开乱吃怎么办?”
姑娘推推眼镜,小声嘟囔:“一个二个的都来问,真要的话,上桐树街口市三医院挂号去!”
林雾眼前一亮,“最近还有人来问过么?”
“是啊。”
林雾从包里摸出照片递到她面前,“您看看,是这位吗?”
姑娘一脸警惕盯过来,“你干嘛?”
林雾笑笑,“您别误会,这是我朋友,最近心情不好谁也联系不上他,我们担心他出事。”
姑娘惊讶,迟疑着,还是点了点头,“他确实来我们这里问过安眠药,但我没有药卖给他。”
“他去市三医院了是吗?”
“应该是。”
林雾了然,“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