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刚刚就骂得最大声,现在被按着又要嚷嚷,白箐箐抓着他肩头的五指向内扣了扣,一边道:“跑了的既然是你们慈悲为怀的佛祖,那你们就再把他叫回来。”
“我们叫?”众人议论纷纷:“我们怎么能把他叫回来?”
这群宝桐县的人刚刚听了半天,早就听明白了。
哪怕没听明白,今晚这情形看也看明白了。
他们供奉的哪是什么正经神明,如他们几个道长所说,就是邪佛!邪神!
现在不可能管他们死活!
刚刚下来的一众人又吵吵嚷嚷起来,七嘴八舌地全对向白箐箐,认识她的也在其中说好话,祈求她换个法子救救大家。
昝方却是从她刚刚的话中听出些意味来,视线穿过黑暗,看向轮廓朦胧的祭坛和神像,刚才燃的檀香气味还弥留在土地庙内。
他当即反应过来,面色一喜道:“我去重新准备香烛,他既然自持为神,还修出了神格,就还能按照请神的仪式把它再请回来!”
两个典字辈师弟立马跟上:“师兄,我们也去!”
地上一片人听了一喜,刚刚道长又唱又跳地请了土地神回来,他们可是全程都看见啦!
一群人又齐齐汇聚到昝方身前去寻救命。
白箐箐笑了笑,拍拍掌下老头的肩膀,松开他道:“普通的香烛怎么请的回来?”
“那要怎么做?”
昝方向外的脚步一转,带着两个师弟立马回头疾问:“可还要准备什么东西?”
白箐箐没回答昝方,而是看向庙内十数人,提高声音,确保每一个人都听得见:“你们不是既孝顺又有义气吗?那就全都跪下。”
她这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在场众人摸不着头脑,于黑暗中互相看了看,听从白箐箐的指令,慢慢弯下膝盖。
有地上本就跪着的人迅速转身,面向土地神的方向,恭敬跪好。
白箐箐指向庙门口:“面向庙外,双手合十,十指为烛,心念为火。”
“既然你们的佛祖有求必应,灵验得很,那就重新再把你们的佛祖重新跪回来。”
跪了一片的人面面相觑,一个个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互相看着身边人的动作。暗色里视野受阻,众人只能看见身边人,慢慢地互相看着,齐齐地挨挤到一处,整齐向庙外跪好。
整间庙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濮月灵和陈睿好俩人贴着墙角,看着他们面前也在陷入昏迷的包子实,互相看了看,勾头问一旁的姜穆宁,蚊声问:“我们跪不跪啊?”
姜穆宁兀自走神,眼神直直地黏在庙宇中心的白箐箐,没听见他们讲话。
濮陈俩人便又互相看着,觉得要不他们也替包老师跪一个吧。
两个小孩试探着也跪下,正四掌按在地上,膝盖跪了一半,忽然感觉一道视线穿透黑暗,如炬火般落在他们身上。
听白箐箐的声音从庙中间传来:“你们不跪。”
白箐箐:“我重申一下,你们都说愿意为了自己的亲友爱人的命,用自己的命去换,现在跪下祈神,就是用自己的寿数去换,明白吗?”
跪地的人中听见这话,不少都慌了,直起身子来四处看看,想要搭伴起身。
“但是你们人本来就不多,少几个人我就不能保证效果,是不是真的能把你们的佛祖请来。”
白箐箐弯身,看了看庙里这群人,冲他们笑道:“好在你们年轻人比较多,就算走几个,寿元也应该够烧的。”
她话音一落,众人全变了脸色,这下是彻底听明白她的话了。
什么“十指为烛,心念为火”,说得直白点,就是把他们身体当蜡烛,寿命当火种去供奉邪神啊!
昝方觉得不行,生死是天定,白箐箐这么做和那邪祟有什么区别?
他在黑暗中摇摇头,抓住白箐箐的手臂,正准备阻止,就听人群中的年轻人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白箐箐没回头,手伸到身后,拂下昝方抓向她的手:“平时你们不就是这样供奉你们的佛祖的吗?”
“他吸食你们的信仰、寿元、欲念……替你们完成心愿,有求必应,现在我只不过要你们做和之前一样的事情。”
“当然选择权在你们,我只是告诉你们有这个方法,还不一定……”
“我愿意!”先前的老婆婆打断她的话,膝行到庙门口,对着外面的天地磕了个头,眼泪流在脸颊上沾了地上的灰沙,“我愿意用我命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