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箐箐看这道长一脸凝重,多半是在心中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笑了下,转身踏上台阶。
昝方紧随她后,又将罗盘拿了出来,解开罗盘中心的红绳绕在指间,屏息凝神,口中念诀,感受着故居周围的气息,想要找出一些端倪。
二楼之上,丁点灯火也无。
烟花的光亮照不进屋内,朦朦胧胧透着窗户只蒙进来一层微淡的光,勾勒出屋内一应事物轮廓。
房内布局果然和新池那边一比一还原的沈于故居一致,只是气息更古朴些。可能平时没游客参观,景区也疏于打扫,桌几之上落着一层淡淡的灰。
昝方眼神好,一进屋就循着白天的记忆,穿过故居中的客厅,绕到卧房侧的一处长桌,看见一尊木雕并两根香烛在案上。
屋内光线昏暗朦胧,他定睛才看清木雕像的模样,正对佛祖一
双悲天悯人的眼。
手中罗盘并未发出异动,昝方定了定心神,对身后跟上来的白箐箐道:“没感觉到阴煞,你说……是这佛像有问题?”
“嗯,我在幻象中猜测是这佛像有异,就拿他试了一试,果然是的。”白箐箐走过他身边,站在长桌前,伸出食指摸了摸木雕像的头。
昝方收起罗盘,一并前进仔细端详佛像,还是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你就是把他扔进水里试的?”
“没有全扔,只扔了个头。”她指尖划过木雕像的全身,复又向上撩至佛像脖颈处,悬停不动。
“你砸了佛像!?”
昝方被她这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得心中又是一惊,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又翻涌起来,难以接受白箐箐这等惊世骇俗之举。
大家都是玄门之人,白箐箐这行为实在是大不敬。
他瞧着白箐箐动作势态不妙,赶忙问道:“你现在又要做什么?”
“幻境造的是景会池的景,我们白天去了那么多地方,尤其中午还去了慈和寺,亲眼见了过去传下来的十三尊佛像,可昝道长有没有想过,幻境出现的为什么会是这里?”
“你应该发现这里没有阴煞之气了吧。”白箐箐收回手,举目看向窗外,一把将陈旧的窗子推开,宛若在幻境中那般。
巨大的烟花在窗口正前方绽放。
灰尘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荷花池中随风推动拍打的水声传至上空。
“留下上百条人命的老宅子,还依着这么大的一个荷花池,可却一点阴煞都没有,昝道长就不觉得奇怪吗?”
白箐箐掸了掸手掌上的灰,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在窗台边找到打火机,将佛像两侧的香烛依次点燃。
佛像的模样顷刻间清晰起来。
她放下打火机,微微退后一步,双手合十在胸前,状似虔诚地轻轻弯腰高拜:“你说,是不是有这位佛祖显灵,保佑这景会池不受阴物侵扰呢?”
昝方一时没有说话。
白箐箐说的状况他也注意到了,他也觉得不对,但现下灯火明亮,木雕佛像被火光照映清晰,怎么看都正常得很。
“所以在这种情形下,是谁都想试试这佛像有没有问题吧。”
白箐箐弯眼笑了笑,比起平时话少没什么耐心的样子,今天难得的耐心,一句句给他细细解释。
她松开胸前恭敬合十的手,继续微笑道:“所以我就砸了这佛像,看幻境没有变化,就把他的头扔进水里了。”
“我佛慈悲,与众生平等,大家都是头,不能厚此薄彼嘛。”
昝方:“……”
昝方虽然没有看见白箐箐砸佛像继扔佛头的全过程,但听着她现在的话,脑海里也能勾勒出她之前动手时的样子。
他闭了闭目,微微吸一口气。
之前是在幻境,但现在是在现实。
昝方:“沈于故居先后两次被后人修,我观这里风水是被高人前辈调理过的,没有阴煞也正常,这佛像在这里摆了应该也有百年,年限兴许不比白天我们在慈和寺看到的那些个大佛短,是受了不少年香火的,你这样……实在是有些不敬。”
白箐箐用力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你说,我要是再砸一次,这位会气得出来打我吗?”
昝方神情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箐箐却仔仔细细地盯着佛像,随后又抬眼看了看这老屋的四周,脸上表情认真,不似作伪。
屋内莫名变得安静,好似外面的喧闹都传不进这屋子里来,静得昝方能听见自己和白箐箐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