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泽叹了一口气,这短短的几天比他过去所有的日子都光怪陆离,快乐也不快乐。
“那你目的达到了。”李彦泽打开齐佑微要给他擦泪的手。“是,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就算代价是一辈子都甩不掉你。”
齐佑微看着他流泪的眼睛,藏了碎光似的,写满了属于他的情绪,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人在其中。
齐佑微怎么会不暗喜,但淹没而来的还是心疼。
其实也不会是一辈子,只有最后不到一年了而已。对于修道之人,还不够他们闭关一次,还不够一个青年老去,不够一个人许诺永远。
“我陪你回皇都,我陪你回去……”李彦泽冷声对他说道。
齐佑微死死拽住他,将他压在桌案上,不想听他说完,倾身压住他的唇瓣。
李彦泽刚掉了泪,似乎还有温暖潮湿的水汽能被他捕捉到。李彦泽这次没有躲闪和错愕,只是睁着眼看他急切地亲吻过来。
齐佑微似乎怎么都学不会温柔一点,但这次知道看着他,轻轻啄吻,安慰似的纠缠着,扫过他的唇瓣和舌尖,交换凌乱的气息。
心脏的刺疼不能让他见好就收,反而让他兴奋地发抖。齐佑微伸手轻轻摸摸他发红的眼角,低头贴在他的脸颊边。
“对不起。”
齐佑微说过很多这样虚伪的话,这是最无可奈何又抬不起头的一次。
他们的缘起就是谎言和错误,后面只能继续隐瞒撒谎,齐佑微擅长这些,从小他就是靠着这些活下来的。
他不是想不到后果,不是不明白坦白为上,只是他害怕自己没时间了。
*
从皇都来接太子殿下的人都自觉去了镇上,没有留在这显眼。
齐佑微知道自己是彻底把李彦泽惹毛了。他哪里是个真傻子,只是很容易相信别人,敏锐的嗅觉时常让他觉得后背一凉。
李彦泽想把桃溪村这里的驱邪大阵布好再离开,每天天不亮就走,傍晚了再回。无论齐佑微怎么示好,一律当看不见。
李彦泽利落收笔,一张用朱砂画成的符咒已成。一个人走在山间,很幽静,李彦泽多少年大多就是这样过来的。
很多时候一个人在无人的深山里生活数月都是常事,只是这次他心里莫名多了很多放不下的东西。
最担心的还是齐佑微一个人在家,若是心疾发作无人察觉怎么办。
李彦泽原本以为齐佑微是真的一点活路都没了,不是御医来访,他还不知是齐佑微自己自暴自弃。
就为了……就为了那点爱来爱去的糊涂账。
李彦泽叹气,恶狠狠地思索着,他自己都不想活了,还管他做什么,直接拍拍屁股走人算了。
这么想着,手上却还是加快布阵进度,就为了早日和他一同回皇都,找那个国师,看看他能不能为齐佑微续点命。
“李公子,又上山抓鱼啊?”
李彦泽去桃溪前山,自然会遇到村里的猎户,前些日子他经常上山抓鱼采东西的,猎户都熟了。
“最近少上山吧。”猎户叹气,招呼他过来坐下一同用饭。“最近似乎是真有邪祟来扰,村里山里都不太平了。”
“早知道该买那符回家镇着的,银子是重要,但也比不上命重要。”
李彦泽虽然最近没去村子里,大多在山中布阵,可这大阵即将落成,怎么可能这时候有邪祟来扰。
猎户喝了几口酒,才敢说。李彦泽看他双眼发青,想来是真的吓着了。
原来那三个修士走后不过三四天,村里就发生了怪事。
每每到半夜,便会有凄厉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每户听着都是在隔壁似的那么近。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家小儿受惊夜啼,后来问了有婴孩的几户都没有结果。
之后便有人半夜在自家窗边总是看见鬼影飘来飘起,有人壮着胆子开窗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第二日只发现家里的家畜都被撕咬死了,鲜血摸得到处都是。
猎户在山中行走,见多识广,便猜测是有山中什么野兽来侵扰村子。几户便召集了一批人,猎户带领,夜间蹲守这畜生。
猎户说到这抹了一把脸,满脸心有余悸,看着李彦泽:“我们几个都看得真真的,哪里是什么山中野兽,那东西长着人脸!蛇一样的身体,还有四个蹄子,一叫一叫的就是婴孩的啼哭声。”
“那东西还会术法,我们举着镰刀去抓,一转眼就不见了,冲上去的人被抓了那么老长的口子,伤口血流不止,请了镇里的大夫都没办法。”
李彦泽啧声,思索了一会,便决定先不回去了,同猎户一道回去看看。两人还没走到村里,远远便看见那三个道人又来卖符。
这次可谓是家家户户争先抢购,没钱的也几户挨得近的凑钱去买。杏儿却只是看着,拦住了自家母亲,皱着眉看那三个修士。
李彦泽想买一张来看看虚实,一掏钱袋,只剩几个铜板了。齐佑微倒是有钱,但现在正闹着矛盾,回去找他多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