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果真是个混世魔王,就因为昨天他喊了几声,自己没应,看上去今天就想来找茬了。
蒋亭渊手都被打肿了,他却无所谓地甩了甩,大步往后一直走,看着像是要去自己的位子上,实则一只紧盯着旁边的宋彦泽,坐到位子上了也不老实。
宋彦泽一开始还不自在,渐渐地就收心了留心去听夫子的教诲。
蒋亭渊支着头看他,难得摸了纸笔出来,伸手就在别人的砚里沾了墨,低头写字,又吹干了团成一团,砸向宋彦泽。
宋彦泽一惊,一抬头看见夫子正拿着书卷端坐在堂上,闭着眼捋须沉声说着。
那小纸团就扔在他案上,宋彦泽脸却火辣辣的,好像已经被所有人都知道他上课不认真了。
他伸手用小指一拨,任那纸团掉在地上去。
蒋亭渊一皱眉,又看着他一笑。宋彦泽一阵恶寒,偏过头去。
蒋亭渊正捏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连好几个纸团放在桌面上。他接连不断地往宋彦泽那里砸去,他这动作未免太大了。
宋彦泽气得捏起一个砸了回去。
“无法无天!”
宋彦泽脸煞白,抿唇转头看见夫子气势汹汹地拿着戒尺来了。
蒋亭渊皱眉啧声,无所谓地伸手被打了手心。宋彦泽却是头一遭,他一向是师长心目中的表率,知礼节守规矩。
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蒋亭渊看见他的神情,脸上那无所谓的神情一怔,第一次流露出些无措来。
“是我先砸他的,要罚就罚我一个。”
他拦在夫子面前,夫子冷哼一声,不轻不重地抽了他一下,走到宋彦泽面前。
“那你觉得呢?你自己觉得你该不该受罚?”
宋彦泽眼里包着泪,年纪又小,眼睛瞪圆了水凌凌的,脸颊边还有未消的粉白脸肉,委屈死了。
但他还是伸手出来,只觉得蒋亭渊可恶至极,小声道:“该罚。”
夫子自然知道主要责任在谁,只是轻轻一拍他的手心,完全都没用力气,也只打了一下。
虽然蒋亭渊替他说话了,但这事完全是由他起的!宋彦泽只觉得手心也火辣辣的,脸颊也火辣辣的,绝望地扣扣纸页,只觉得这污点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蒋亭渊像只拆了家被教训过的狗子一样,趴在桌案上歪着头一直看宋彦泽,只看见他一直低着头,耳朵都是红的,紧紧抿着唇憋着泪。
蒋亭渊搓搓一早上至少挨了十几板子的手心,那老夫子下手那么黑?把他打疼了?
不过他看着嫩生,不比他皮糙肉厚……
啪嗒……啪嗒……
蒋亭渊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见泪珠砸在了桌面上,宋彦泽哭得无声无息。蒋亭渊跟电打了一样支楞起来,无措地看着他。
一直到走,宋彦泽都是低着头,背着书包蒙头离开。蒋亭渊追着喊他,又是跟着他身边躬身垂头小声道歉,又一个劲地乱喊。
“彦泽,彦彦,小泽……是我不好……”
宋彦泽越走越快,跨过门槛,远远地看见祖母,立刻小跑过去扑进祖母怀里去了。
祖母错愕地拍拍他的背,拿着手绢给他擦擦泪。
蒋亭渊愧疚地站在不远处,焦虑地扣着衣袍上的花纹,抿唇看过来。祖母会意地一笑,拍拍宋彦泽,又对蒋亭渊一点头,拉着他的手回去了。
蒋亭渊是彻底惹恼了人,宋彦泽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送小花,送小草,有时候还抓了蝴蝶放在他桌子上。
宋彦泽把花草放回后院,打开窗户把蝴蝶放走,擦擦桌面不理人。
蒋亭渊挫败地趴在桌子上,侧头一直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他只是想和他做朋友。
直到学堂考校,宋彦泽年纪最小,却一举力压众人,拿了魁首。蒋亭渊……自然是倒数第一。
他看着心情不错了,蒋亭渊支着脑袋喜欢看他得意的神情。
他高兴了,有人却不满,几个王侯家的公子带着书童小厮,一下一下推搡他,□□院草木繁盛又有一片湖,不知深浅的。
宋彦泽被几个人围在中间作弄,一会去扯他的头发,一会去拉扯他的衣服,取笑他怕不是个姑娘扮作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