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泽只顾蒙头跑,哪里看着人迹罕至,看着偏僻就往哪里跑,还好他方向感不错,始终明白方向。
他能拖到有人来救他吗?
不对,或者说有人来救他吗?
宋彦泽心里一沉,他强迫自己去冷静下来思考生路。
蒋亭渊先不考虑。
不希望他死的,大概只有皇上?
太子那边的人恐怕也更想他死,正好换上自己人查户部。
第二日就要入宫面见皇上呈报,照这个情况,也许撑到明日就会有人来救他。
宋彦泽脚步不停,往上爬山躲藏,心里暗自盘算着。
天边太阳西沉,时间不多了,到了晚上还没找到躲避的地方,他今晚怎么挨过去都是个问题。
宋彦泽这才停下脚步,扶着树干弯腰喘息,眼前一阵发黑。
“在这里。”
宋彦泽猛地站起来,那声压低了的细微声音不会是他的错觉。
这么快,该说蒋亭渊你手下的人真是厉害吗?
宋彦泽左右看看,他在山道上,这是个踩出盘旋向上的小路。
往前是树林山顶,这样跑下去没有意义,左手边是陡度几乎垂直的陡崖,那高度看着让人腿发软。
“小宋大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们就彼此不要为难了。”
几人边说着边抽出了刀,绣春刀上的纹饰也是御前司的制式,不是假冒。
宋彦泽没动,扶着树干歇息着。
“我都已经快死了,各位不妨让我做个明白鬼。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小宋大人,你聪明过人,应该知道朝廷内,没人希望您能活着回去。”
宋彦泽嗤笑一声,慢慢往旁边退。
“死前能成了各位大人的心病,倒也是我的荣幸。”
说完就毫不犹豫地纵身往旁边跳,几人脸色一变,快步跑上前往下张望,却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这么高,即使有坡缓冲,想来也会摔断手脚,跑不远的。”
“不能再往那边追了,天色已晚,附近树林有狼,还有豹子。”
“他活不过今晚了。我们现在回大仓,明早再回御前司复命。”
“蒋亭渊明日晚才能回,明早去复命暂时不会惊动他。”
山崖下,宋彦泽捂着脑袋趴在横过去的岩石下,手指间是温热滑腻的血。
在他们来之前他就仔细观察了,只要没摔晕,他来得及将自己趴着躲到岩石下的缝隙,从上面看就是人不见了。
天色已晚,他们也不会再追。只是现在半边胳膊,还有左腿都动不了了,头上不知道撞到了哪,血一直在流,还晕乎乎的。
宋彦泽咬着牙想让自己清醒,却抵不住,昏了过去。
*
“蒋指挥使,从各省提拿来的人犯已悉数收押诏狱。”
蒋亭渊翻身下马,腰间的红色刀穗轻晃,沉声吩咐:“连夜审。一个地方抓来的放在一起审,只管用刑。”
蒋亭渊这两天都在出公差,宋彦泽也忙,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人了。
一墙之隔而已,蒋亭渊每次都犹豫着要不要翻墙过去看看,但又怕会让他真睡不好了。
这次提前回来了,总该能见一见他了。
蒋亭渊将马绳扔给一边的下属,手指绕着红穗,时轻时重地捏着,交待完一应事宜转身就走。
春芳斋的糕点他爱吃,只吃咸口,甜的只吃牛乳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