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听闻大人还住在驿馆。这都两月有余了还未曾置办宅子,可是有难处?”
“罗大人。”宋彦泽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似打量又似警告。
“皇上已赏了,倒是不用下官操心。”
罗简心一紧,连忙噤声说了几句皇恩浩荡的漂亮话。
若是其他时候,他不用如此急躁,只是最近,户部隐隐有风声,不太平啊。
他一个新上任的御史台四品御史一声招呼不打的来了,他心里怎么能不犯嘀咕,偏偏人家什么都不问也不试探……
宋彦泽垂眼看着前面高台抚琴的优伶,也不主动开口。罗简已经暗自擦汗了,斟酌着要不要开口试探……
“大人!大人!”
一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跌坐在地上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席上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羽……林卫御前使……”
他颤声说着,一道粗犷洪亮的喝声已至。
“羽林卫御前司办案!”
小竹门被一脚踹开了,一队红衬黑衣的带刀汉子闯了进来,各个面容肃穆,那气势是沾了血的凶煞气。
罗简当即就看向宋彦泽,宋彦泽却也是一脸诧异,眉头微皱。
“敢问各位,何故闯进我宅院?又是办什么案子。”
为首的黑面蓄胡的汉子直接一挥手,看着罗简就粗声道:“拿下!”
罗简瞪大了眼,当即喝斥,但眼看着他们就要过来了。
宋彦泽眼皮一跳,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袖。“慢着!”
他缓步走下来,另一边的罗简赶紧走到他身后来。
席上众人皆是被这变故吓傻了,无论是谁家的贵公子皆是满脸惊惶,低头避开。
那可是羽林卫御前使,羽林卫本是皇宫圣上亲兵,但近几年倒腾出了这么个御前司。
可凭圣上诏命不用过堂,直接闯进一品大员的家中,抄家扣押。
宋彦泽这个一脸淡然的才是让他们无法理解的,甚至还敢拦着,更是胆大。
“可有诏命?”
为首的汉子打量了他两眼,略一拱手:“竟是小宋大人,我们家大人说了,若是小宋大人过问诏命,就请大人亲自去向他讨。”
宋彦泽眉头皱起,众人皆是一脸惊诧,那煞神是做什么,不上不下的倒像是找茬。
宋彦泽一振袍袖,冷笑了一声:“既没有诏命,那今日我便在这看谁敢带他走。”
罗简现在根本没那个心力考虑这是怎么回事,只狠不得抱住宋彦泽大腿。
“我当是谁敢拦御前使办事,原来是小宋大人。”
一人不紧不慢地从院门走来,一手按着腰间的刀柄,手指绕着上的红穗子。
另一手拂花,动作粗暴随意,梅树花叶震抖,花瓣扑簇簇飞落在泥地,当真是个煞花人。
他一身红衬黑衣,只不过穿了官袍,前有狴犴踏云的补子,袖口短收,身量高大,皂靴碾烂了一地梅花。
“蒋亭渊亲自来了?!”
罗简当场坐倒在地,指挥使亲自来了。
宋彦泽要抬头看他,眉头已经不自觉皱起来了。
早有耳闻“玉面罗刹蒋亭渊”,但一直在地方上,没打过交道。
果然人憎狗嫌不是没有道理。
“蒋指挥使,敢问诏命何在?”
宋彦泽毫不退让,直视着蒋亭渊,锋芒毕露。
蒋亭渊却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抬眼看着他头上的簪子,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