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底层贱民,一步一步从奴仆到一城的执政官,再到占领南部十城吞掉吉恩的属地成为新贵,他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偏偏他现在被民众极为推崇,圣殿的背景,为底层民众谋求利益的态度,南部十城现在甚至开通了贸易关口。
没有贵族的盘剥,或者是地区间的严格限制,现在就连北方的各城属地都纷纷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
唯一还没那么令人担忧的是南部还是需要圣子的净化,王都的法阵,这就让他们处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泽尔萨今日给王庭递来了信件,要求前往王都授勋。”
路德坐到他旁边,手支着下巴,脸上没什么紧张和不安的神色,就像随意聊些八卦。
“贵族世家们现在可是松了一口气,立刻想也不想就答应,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蠢?”
叶彦泽权当没听见,手上一刻不停,根本不在意路德在说什么。
直到路德突然笑了一下,突然说道:“昨天管家来问我婚礼宴会桌上要放什么摆花,我不好决定,你怎么想?”
叶彦泽这才笔尖一顿,抬头看着路德皱眉思考了一下,而后拍板:“蓝金色调就可以,让他们看着先布置。”
路德盯着他的眼睛,从中找不到一点虚假的迹象,他突然伸手环住叶彦泽的腰,靠在他身上深呼吸了一下:“太狡猾了。”
你这样,会让我真的以为你很期待。
叶彦泽只是笑笑,没有接话。阳光斜照进了书房里,他笼罩在轻柔明朗的日光里,笑容未达眼底,他只是什么都不在乎而已,没有真的愿意为谁停留。
路德明白,他始终未变,是他自己和那个奴仆渐渐贪得无厌了。
“格罗特现在在泽尔萨手里,戴纳已经失去吉恩的保护,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叶彦泽闭上眼睛沉吟了一会,轻声做了决定:“自然是他做错了什么,就让他受到什么惩罚。”
没等路德问他,叶彦泽就在纸上画了简易的图纸,路德一眼认出是吉恩家的庄园,最后在花园的位置他随手圈了一下。
“找人挖一挖,相信里面的东西能送吉恩最后一程。”
吉恩赖以生存的资本就是领地面积最大,而现在没了这个资本,格罗特又在亲自领队时被擒,继承人又是个躺在床上的瘫子,吉恩只剩最后一丝体面。
贵族们现在都期望格罗特已经死在泽尔萨手上,或是吉恩彻底废掉。因为没人能预料泽尔萨会用他做什么文章。
但如果是一个死人,或是吉恩已经彻底败落,那这个隐忧自然会不存在了。吉恩被废,在王都的一些资源利益还可以提前被他们瓜分,不至于等到泽尔萨来全便宜了他。
现在确实到了最好的时机。
叶彦泽这么笃定,又如此明确地这么说,显然是准备以久。叶彦泽就是这样,在他这里,没有不顾一切的豪赌,或者情绪上头的肆意妄为。
他一贯等待,藏在幕后轻推,等待最好的时机。
路德半点没有被利用的恼怒,反而低头亲亲他的唇瓣,赞叹似的:“好聪明啊。”
叶彦泽看着他转身准备派人去查,鼻尖有熟悉的木质香调,叶彦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喊住了他。
但这一刻,他的确是随性了一次。
他没有看着路德,手指轻轻搓着书页的边角。
“那里有不能改变现在的过去,也许你会想知道。”
路德很想看看他的眼睛,在他喊住他的那一刻,心就不可遏止地生出许多妄念来。
他从没在叶彦泽面前遮掩对于他那段过去的好奇,但他没有再动用手段去查,一直抱着一种和他的理智相违的期望。
“去吧。”
路德如梦初醒,却不敢多说一句,等他走出了房间才低声自嘲一笑,他也有不敢的时候。
没过多久,王都内流传了一件怪事,连连有民众在夜半看见有伤痕累累的少年在王都的大街上游荡,等到凑近又很快不见。
最先见到的人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贵族,甚至是法师都有遇到这样的事,无论用什么方式,总是出现了又消失。
他们无一例外一身破烂的白色长袍,右脚上拴着铁链,浑身是血目光呆滞。
几个大法师也没什么头绪,圣托比的几个大导师也找不到缘由。最后不得不请圣子殿下尝试施展净化。
这件事奇异又惊悚,偏偏没有伤到任何人,而且大部分王都人都见过了,一时间成了街头巷尾最关注的事件。
圣子殿下答应了下来,并且允许王都的民众们在一旁围观。
因此这一天傍晚时分,在鬼影们最常出现的街道灯光如昼,这场景比净化仪式还要热闹,仪式平民无法凑近,周围都是大人们,而这次他们都能近距离接触到圣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