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棂被她这煞有介事的模样逗得想笑,但看她一脸认真,便也配合地端坐好,微微挑眉,“哦?白小潋这是要…分行李散伙?”
白潋不满地嘟囔,“我才不要散伙。”
她拿起那串叮当作响的钥匙,拎到伏棂眼前晃了晃,“喏,这是咱家院门、库房、粮仓、地窖所有门的钥匙,全在这儿了,一把不少!”
她说着,还故意抖了抖钥匙串,发出更响亮的“哗啦”声。
她絮絮叨叨地介绍。
“还有这个,这是银票和碎银子!”
她又指着剩下那本看起来最朴素的册子,“这个,是粮册。粮仓地窖里存了多少粮食,新粮多少石,陈粮多少石,麦子、稻谷、豆子各多少,去年秋收的入库日期,都写得清清楚楚。连哪仓粮食晒得最干,哪仓是留着做种子的,都写了。”
“喏,都在这儿了!”
伏棂看着眼前这一堆东西,再看看桌子对面那个昂着头、一脸“我全部家当都在这你快收下”的白潋。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为什么?”
“啊?”白潋被她问得一愣,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伏棂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为什么要把这些都给我?”
她目光扫过桌上的每一样东西,“钥匙、地契、账本、粮册,还有这现银数目。”
“白小潋,你就不怕我拿了这些东西,然后就把你,连人带狗,一、脚、踹、出、门、去?”
白潋一听,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噌”地一下从桌子对面窜了过来。
“伏棂!”
她气鼓鼓的,“你你你你你敢?”
伏棂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但椅背限制了她的退路。
伏棂强忍着笑意,继续绷着脸,慢条斯理地反问,“为什么不敢?”
她微微歪了歪头,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东西都在我手里了,我想踹…不就踹了?”
“你…你…”白潋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噎得一时语塞,你了半天,突然脖子一梗,恶狠狠地一字一顿说,“我、不、管!”
她直起身,宣布道,“我就要给你,全都给你。房子、地、钱、粮食——连我白潋这个人。”
“还有院子里那条傻狗!”她指了指正晒太阳的大黄狗,“现在,全都是你伏棂的了!”
白潋似乎觉得还不够,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身子一矮,双手往前一伸,牢牢地抱住了伏棂的一条小腿,开始她的“无赖宣言”。
“我告诉你,伏棂。”
“东西给你了,你就得管我,管我一辈子。想把我踹走?门儿都没有,窗户也给你钉死。我这辈子就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你踹一个试试,看你能不能把我踹开。”
她一边说,一边还故意用脑袋在伏棂膝盖上蹭了蹭,活脱脱一副“我就赖着你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泼皮无赖样。
伏棂彻底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话语打败了。
看着这个坐在地上抱着自己腿耍赖、嘴里嚷嚷着要赖她一辈子的人,伏棂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轻轻戳了戳白潋的额头,“傻不傻?快起来。”
“我不!”
白潋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固执地看着她,“你先答应我,答应我,不能踹我。要管我一辈子,吃穿住行都归你管!”
伏棂看着她这副又傻又执拗、还带着点孩子气的样子,“好,答应你,管你一辈子。”
白潋把全部家当“赖”给伏棂后,心里那点离愁别绪早被对未来的兴奋冲得七零八落。
该打的招呼她陆陆续续打了,亲近的人都知道她们夏末要动身去益州了。
不能再晚了,若是秋末去,河面冰封就糟糕了。
……
伏家小院里,最后一点行李也打点妥当,不过是两个轻便的箱笼。
白潋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住了三年的小院,一草一木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