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白潋的日子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鞭子抽着往前跑。
为了本钱,她算是卯足了劲儿。
这书上的字她差不多都能看懂了,所以慢慢的,也不用伏棂再一句一句和她讲,正好伏棂也越来越忙,白潋捧着书自己看,也不耽误两人的时间。
白潋翻着书,看到了可以参考的就跟伏棂比划,“你看这里说,这小菘菜苗太密了反而长得孬,是不是得间苗?”
伏棂大部分时候就支着下巴听白潋“叭叭”地讲她的种菜新发现,或者酿酒的新心得,眼里映着跳动的灯火,嘴角弯着点不易察觉的笑。
学到的知识,不正是这样用的吗?嗯白潋真是她最好的学生。
天气眼见着一日冷过一日,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桑麻镇。
白潋忙着试她的新酒方子,这段时间常在桑麻镇和十里村两头跑。
这天傍晚,她正扒拉账本,算着这次酿酒大概能得多少斤酒。
白潋看得眼睛发酸,刚想揉揉眼睛,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一抬头,伏棂站在门口,朝她走过来。
什么高粱酒本钱冬菜的,一瞬间都模糊了。
白潋突然想起什么,慌手慌脚地在怀里掏,摸出个一直贴身带着的小布包,有点献宝又有点紧张地递给伏棂,“给…给你的。”
伏棂接过来打开,里面是根银簪子,簪头打磨成个简单的梅花形状,样子有点憨厚。
“哪儿弄的?”
“让银匠打的。”白潋小声说,“你喜欢吗?”
伏棂捏着簪子看了看,没说话。
手却抬起来,动作熟稔地把头顶那根寻常戴的簪子拔下,挽了下头发,换上了这根新银簪。
梅花头歪歪地翘在鬓边,给那张清冷的脸添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扭头对着棚子墙上挂的一块光亮的铜皮照了照,淡淡一笑,“喜欢。”
白潋咧开嘴刚想笑。
伏棂紧接着甩来一句,“对了,这是不是算错了?”她指着白潋刚才划拉的地方,“这个数加那个数,不该得这个结果吧?白小掌柜?”
白潋的笑立刻僵在脸上,赶紧凑过去,“哪儿?哎?!对哦!算岔劈了!”
她抓耳挠腮地赶紧重新算,心里却美得很。
刚才那点旖旎的小心思被算错账的窘迫冲淡,只剩下一股脚踏实地的暖意。
算错账怕什么?她有的是力气把账算明白。
伏棂就靠在一旁看她重新扒拉,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髻上那朵小小的梅花。
房外是暮色四合,寒风渐起。
没过多久。
白潋把账本一推,脸上又活泛起来,“这下妥了!这季高粱真是争气,加上酒钱…”
她乐得不行。
“数不错。”伏棂温声肯定了句,落在白潋的脸上。
外面寒风灌得更紧了,呜呜作响,伏棂轻声道,“夜深了,风刮得凶。”
白潋这才后知后觉搓搓冰凉的手指,“对哦,得回去了……”
“黑灯瞎火顶风跑?怕是会冷透了。”
白潋噎住,可不是嘛!伏棂已经转身朝门外夜色走去,“去酒楼对付一宿。”
“啊?这儿?”白潋追着问。
伏棂回头,“嗯,楼上那儿有地方。”
两人快步穿过寒风扑面的后院进了大堂。
柜台后头,小瑶抬头看见她们,喜上眉梢,“小姐!白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