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只知李忠宴请过裴庭却不知中间还有这么一段。
他眸光紧了紧:“裴兄既然早就有猜测,为何今日才拿来尚书府,或者,又怎会突然改变主意。”
良久,他也只听裴庭哀叹着说了句不得君主重用。
自裴府失了爵位,气焰的确大不如前,不得重用,一身的抱负无处可施,与裴庭交友多月,李晔自是清楚裴庭有多想往上晋升。
如此理由,倒也不是不可信。
半个时辰后,待裴庭彻底离去,尚书府管家依令前来。
一进门就听见李晔冷冷的质问:“父亲这是何意,这般冲动行事可曾想过会带来什么后果!?”
就这样堂而皇之将把柄交出去,难道就不怕惹祸上身?做也便罢了,为何不差人与他说一声,偏偏要对他隐瞒!
管家抖着肥硕的身子,听出李晔言语间的怒气,弯腰劝:“公子莫怒,这件事其也是老爷三思熟虑才做的决定,您说要同那裴公子建立信任,可公子也清楚,信任并非一日两日就能建成的,老爷这才想着把人喊来敲打敲打,若是对方愚笨,再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不是。”
“结果,公子也瞧见了,老爷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从未出过差错,如今头上悬着的难题解决,请恕老奴多言,公子,现下最主要的,还是尽早办完老爷嘱咐的事。”
十四年前堤坝的赃款瞒不住了,陛下必然不会放过这次扳倒尚书府的机会。假意放那些官员离京,为的便是让他们放松警惕。
就算没有那信件,此事如果查出,陛下也自会降下大罪。
这两件事,无一列外不是满门拆案的大罪,无论哪样,他们都不能让陛下发现。
但……
“你在教训本公子?”李晔睨向面前的老者。
“公子息怒,老奴不敢。”
——
京中的天说变就变,令人措手不及。
整个朝堂上弥漫着难以言说的低气压,臣子们头重脚轻走出议政的大殿,心中翻着嘀咕。
就在刚刚,陛下方以雷霆手段料理了两个以权谋私的罪臣。
城门午后,判处斩刑。
不留余地的声音惩处令所有人心肝一颤,而以至陛下这般大动干戈的,皆因前日自百里外的滛洲传来的那则密报。
有官员发现堤坝筑建疏密,如若洪流再犯,必不堪防范抵御,用料之粗糙远远不够向上向朝廷奏请的河银。
这样大的工程,建造了十几年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偷工减料的事情常有发生,可陛下行事果决却是令众人始料未及。
一时间,数人惊慌不已。
……
清脆的鸟鸣伴随着四面雀跃笑语的声音不时从五彩纷呈的院落传出。
院内有一颗高树,粗干的枝条上拐着方,笼中关有一只翠鸟,一刻不得闲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与之前刚捡到时奄奄一息的模样大不相同,折断的羽翼新接长好,阳光照耀下,流光溢彩。
微风徐徐一吹,吹得它昂首挺胸,似乎格外兴奋。
“娘娘精心养了它这么久,怎忽然要把它放了?”素玉在昭韵宜身边站着,仰头望着前面那方金灿灿的角笼不解地问。
那鸟儿一身翠绿的羽衣,在里面洗梳羽翼,瞧起来漂亮极了。
因是昭仪娘娘的吩咐,宫人们将这只翠鸟照料的格外仔细,好吃好喝的供应着,原本好好的,可这两日倒像犯了什么癔症,如最初那般乱飞乱撞,整日不安息。
宫人没法子应对,怕昭仪娘娘的爱宠就此撞没了命,便派人前去请示。
随后,她们便来了这里。
“陛下——”瞥见前头出现的五爪龙袍,宫人们自若行礼退后。
熟悉的龙涎香蔓延在身侧,还有帝王清清淡淡的声音:“朕命人找了个官吏来,让她在这儿训两日,它自然就听话了。”
昭韵宜微愣,随之抬眸望去,一个面容清秀的宫女站在不远处朝她屈膝行礼。
方才见那翠鸟胡乱扑腾,便有宫人跑去禽部欲请禽师来训,宫女身上挂着揽阙宫的宫牌,眼尖宫人瞧见立刻上报给了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