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咸的气息陡猝然在口中化开,晦暗漆黑的眸内冲拨进一缕清明,凌郁低眸,视线落于她下巴上那颗悬而未滴的泪。
暴戾的气息霎时消失的一干二净,理智回笼,他急忙拭去她面上的泪珠。
擦了又擦,一颗颗砸下来,怎么也擦不干。
他后知后觉抬起袖子,翻折出里面那段,轻这力度给她慢慢地擦。
过了会儿,女郎止住哭泣,视线仍低垂着。
昭韵宜双手攥在一起,轻吸鼻子:“陛下刚刚好凶。”
凌郁动作一顿。
橙红夕阳倾泻,斜斜照亮了大半个延廊,余晖暖霞照的她眼尾睑潋泪花轻颤。
纤云聚拢,温和的光束照在她颈侧,眼畔,还有…蕴藏未滴的泪。
“抱歉。”凌郁低眉垂首。
今日,终归是他失控了。
是他不好,可每每想到他们过去朝夕相处,他便嫉妒的发疯,心中的暴虐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缓了会儿,昭韵宜心绪渐渐平复,注意到方才凌郁的不对劲。
她扯住他衣袖,轻轻问:“陛下是有什么心事么?”
刚刚的他,令她陌生。
除了这个外,昭韵宜没有别的猜测,低着头,转而对上他晦涩难懂的目光。
一双乌澄澄的眸子静静望过来,凌郁兀自低眸错开,将人轻揽在肩头。
“没有。”
夕阳渐退,墙面又恢复最初的黯淡,凌郁五指微拢住女郎的肩,须臾间,很轻的道。
丽嫔娘娘几乎被半架半抬着回了灵华宫,不久前还有不少宫女太监曾看见她进了养心殿,并和陛下一同去了揽阙宫。
兰儿打探消息回来,给淑妃斟了杯茶:“听那些宫人讲,据说是丽嫔娘娘揭发昭仪娘娘与人私通,结果出了差错,不知怎么就突然晕厥了去。”
淑妃眸光微动,朝兰儿看过去:“私通?陛下如何惩罚的?”
“没有娘娘,不过一场乌龙,是礼部的裴大人奉司礼监林大人的吩咐,去询问太后娘娘生辰宴的事儿,结果让丽嫔娘娘生了误会。”
“误会。”淑妃声音淡淡:“怎么生的误会。”
那丽嫔是蠢笨了些,眼睛总不至于花成那样,连件衣裳都认不得。
兰儿细细问过,回:“好像是那裴大人没穿官服,叫丽嫔娘娘身边的宫女瞧见了,这才生了这场误会。”
至于怎么没穿,兰儿便不晓得了。
“那个裴大人?”淑妃缓缓问。
兰儿紧皱眉头,想了想:“前两个月被剥夺爵位的裴府,因着这个,陛下似乎还动了怒呢。”
兰儿自顾自地道:“刚刚宫中才下达圣旨,命令朝中大臣日后如若不穿官服,不论是谁皆一律不得进入宫门,也不知道那裴府究竟做了什么事,惹怒陛下如此。”
淑妃抿了口茶,半垂的眸子虚无落在茶面,微微锁眉。
当初宁伯侯府被削爵的圣旨来的突然,直到现在她仍不清楚原因。
关于过去驱逐晋王出京的列队她不是没有听过,可总觉得陛下不会因此随随便便因此就对一个世家降下此等大罪。
如果要降罪,登基初始京城死了那么多人,何不一起收拾了。
他们究竟做了何事,惹得陛下余怒至今未消。
淑妃眸光紧了紧。
为庆贺太后娘娘寿辰,陛下亲自批朱下旨为太后生辰宴增喜。
有陛下做添,这场生辰宴更加引人注目。
八月中旬,太后娘娘生辰宴举行,场面十分盛大,朝中命妇和后宫嫔妃纷纷携礼而至,络绎不绝,献上寿词。
这场寿宴后,众人交谈阔论的不是那日如何歌舞升平,鼓节激荡,皇宫大内多么金碧辉煌,而是揽阙宫那位昭仪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