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冠清支着身子坐直了些,“阿滢,我能做的只有护住你,至于其它,你就算知道也于事无补。”
千镜滢袖中拳头拽紧,因用力而颤抖,“你早就知道?”
“阿滢这般聪明,为何就不能往下多猜几分呢?”
千镜滢心头一跳,她担心楚裕言安危,“你什么意思?”
“有些话,我只想单独和你说。”
千镜滢后退半步,似是要走,“我不会再信你。”
林冠清看到她动作,忽的一笑。这一笑不同于以往的温和,反而染上几分自嘲,掺着恨。
是恨,像一把利刃,把心一点点剜出来,每一寸都淌着血的恨。
有一瞬间,他似乎能理解楚裕言了。易地而处,他也要如此。
千镜滢就是这样的人啊,对谁都能好。爱你时毫无保留,亦会像如今这般,弃你如敝履。
有一瞬间,他想将她融进血肉。只有他一人,不会患得患失,永远不会分开。
“我只说一句。你可以站远远的。我如今伤了腿和手腕,不会再对你怎么样的。”
“如果你听完还想去,我不会拦你。”
“夫人,担心有诈。此人之话不可信。”
千镜滢心系楚裕言,不想再耗,“你先下去。”
“夫人。”凌歌纹丝不动。
她加重了语气,“只一盏茶,下去。”
凌歌目光扫向林冠清,似有警告,“奴婢就在外面。”
房门短暂得打开,又再度合上。
“现在可以说了么?”
她语气疏离到极致。是了,阿滢最恨欺骗。可是谁逼他们至此?
林冠清神色清冷,“阿滢,你不是猜不到,是你不敢往下猜。是谁在大婚前一个月,无意让你得知我父亲的事?好引诱你向我通风报信?又是谁,有机会将这件事上奏给皇帝?”
短短几句,在千镜滢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是了,一国太子,真的是李巧儿说认就能认出来的吗?
那段时间,她以为错是二人铸成的。她愧疚,以为是这场婚事连累了林冠清。也气清哥哥一时糊涂,竟对李巧儿下手。
却不想是有人高坐钓鱼台,利用她。
林冠清双目赤红,“我们都在局里,从头到尾,乃至你将事情告诉我,都是他谋划好的。你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他争权夺势的棋子!”
“别说了!”千镜滢感觉浑身血液都冻住,双腿僵直,往后踉跄了两步。
她最初已经接受了这场政治联姻。这对当时的侯府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楚裕言不会无缘无故帮她,这里面定然有利用的成分。横竖彼此利用罢了。可她未曾想过,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
那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切都是为她好的样子?
林冠清见她动摇,接着道:“你说我骗你,他又何尝没骗你?”
“狡兔死,走狗烹。你为何不敢听?”
房内死寂,良久,千镜滢忽得一笑,笑出些眼泪。可是她真的动心了。
她语气似是玩笑,“你才是狗。”
千镜滢转过身,一只手搭在门上。
林冠清难以置信,强撑着下床,“尽管他骗你利用你,你还是要帮他?!”
千镜滢低下头,泪水滚烫,砸在手背上,“我不是帮他,一码归一码,他勤政爱民是真。”她压抑住情绪,“或许他对我虚情假意,但他比皇帝清醒。”
话到最后,千镜滢语气已彻底恢复平静,“无非相敬如宾,老死不相往来。”
“阿滢,你怎的这般天真?他能利用你的感情,等来日他排除异己,难道就不会成为另一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