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耳尖听到了,她心里一咯噔,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您别乱来。”
千镜滢压低了声音,“他过几日休沐结束,根本没空管我。”她瞥了眼四周,如同做贼,“我偷偷溜出去半日就是。”
兵行险招。
朝颜面色微变,“实在不行您明日再同殿下好好说说……您忘了上次的事了?”
“我又不怕。”千镜滢话落飞快往身后瞄了眼,又瞟了眼朝颜,“这次又不一样。”
“过来前老爷吩咐奴婢,要奴婢劝着您些,谨言慎行。上回已经出过一次事了,再出事,奴婢……”
千镜滢眉头一挑:“你怕?”
朝颜见没劝成,面色微变。可转念一想,小姐嫁过来,如今连门也出不得,又感到心疼。
千镜滢见朝颜一张脸拧成了苦瓜,当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怎么这么不经逗。”
朝颜没反应过来,“小姐?”
千镜滢止住笑,捏了捏朝颜泛红的脸颊,“你都把谨言慎行搬出来了。”她摆了摆手,“算了,我也不是非出去不可。”
朝颜目光感激,“您要吃什么,奴婢让人去买!”
明月高悬,将蜿蜒交错的枝影黑压压地映在脚下,再远是青砖筑成的高墙。
千镜滢停住脚步,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她凑到朝颜耳边,低声说话。
朝颜听清了,面色一变,结巴道:“小姐……这……这样会不会不好…
…”
千镜滢歪头一笑。
房内。
楚裕言将公文合上,“北狄派人过来了?”
清羽拱手,“是,若是不耽搁,还有半月入京。”
楚裕言倒了盏茶,“让人盯着。”
“殿下是担心,有人借机……”
清羽话未说完,忽觉窗外黑影一动。
他何其敏锐目光如刃,几乎一瞬间射向那道黑影。
却不想,那道黑影还在,完完整整投在窗纸上。
谁家细作能蠢到这般地步?
楚裕言捏着手中茶盏不动,向窗外看去。
清羽觉得那身形瞧着有些熟悉,一只手摸向袖中剑,作势要冲出去,被楚裕言眼神止住。
他目光微怔,又看了那黑影一眼,猛的反应过来什么。想起自己适才自己反应,有些哭笑不得。
楚裕言缓缓将手中杯盏放下,温声:“尽量避开她。”
清羽虽不理解,但依旧拱手,“是。”
楚裕言已站起身,走向湢室。
水雾氤氲,衣物层层褪下,落在地上,发出微不可闻的窸窣声。隔着空气中那层轻薄的纱,隐隐透出男子身长玉立的背影,一步步向池中走去。
下一刻,身后一盏烛火“呼”得一声熄灭。浴池被带着一暗。
千镜滢躲在内室和浴间相隔的帘侧,身子贴着墙壁。
她手里提着一只大红滚圆的灯笼,外面用纸糊了一圈,灯笼上画了两只乌黑的眼睛,血淋淋的嘴巴。上面粘了几撮黑色的麻线当头发。
瞧着有些秃。
她准备吓他一吓。
千镜滢晃着手里的灯笼,已经开始期待楚裕言被吓到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