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几天的功夫,锦衣坊就名气在外,扬州那边都传开了。
开张那日,董家的亲朋走后,永嘉公主、端王妃、安王妃、敬王妃和同安郡主、古尚书夫人和古莹、申阁老儿媳和孙女等,自觉和崔家能说得上话的差不多都来了。
这些人倒不是全为来捧场,从往崔家赴宴开始,崔家女眷穿的衣裳就入了这些人的眼,这会儿有了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永嘉公主一个人就订了十几身儿,李宜锦也订了八身儿,剩下最少都是三身儿。
士宦人家女眷的订制都忙不过来,盐商家的女眷也开始结伴往锦衣坊来,这些更是财大气粗,当日摆出来的宫造料子,那是一匹都剩不下。
这样一来,锦衣坊的订制衣裳都排到了三个月后。
姜氏在,多少衣裳样式也不愁,缺的是针线上的好手,崔姜两家里做针线的好手都用起来也不够用。
这阵往外出宫里东西是瞒不住的。
迁都和往北地用兵的事不能说,崔兰愔早准备放一批宫人,借着这个时机,她开始往外放人,这样就可说换来的银子都用来放赏银了。
而放出去的宫女里,针线好的就都被锦衣坊招揽过去,人手不足的事就解决了。
崔兰愔自己都觉出了,她往西阁看奏疏开始,不过短短十来日,她已有了长足的进益。
很多事摆到眼前,她不但很快能理出头绪,还能走一看三,解决了一件事还能捎带上另一件,然后再布局第三件。
回到后寝,她同皇帝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同表叔一起就是长心眼长心窍,宋长史这两日时不时就要打量我一眼,该是觉着我心眼长得太快了。”
“你不喜欢这样?”
“谁不喜欢长心眼呢。”
“崔二猛长了心眼,更要所向披靡了。”
这么些日子足够崔兰愔明白,她问道:“表叔什么时候往北地去?”
“点进士以后就走。”皇帝张臂搂住她,一手在她腹上抚着,“你这样的时候我不陪你,反要让你担着朝事,怪我么?”
崔兰愔头埋到他胸口,“我也不知,知道为着千秋社稷该让你走,可这会儿还说着,我就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她从没如此直白地说过这样的话,皇帝就要捧起她的脸看,崔兰愔却更深地埋到他怀里……
***
三场九日的会试下来,就算南地没有北地的倒春寒,可这阵子一直淅淅沥沥下着微雨,那股潮霉的湿气也够熬人,等放人出来时都是腌菜一样,那个憔悴,那个味儿。
于一众有气无力的举子中,还能抬头挺胸走出来
的洪佶显得很是打眼。
有了上回乡试的经验,这回一家子做足了准备。
姜氏给备的羊毛毯,崔晟做的肉干和点心,崔兰愔拿来的老参,还有两个月前崔谡教的吐纳凝气之法,让洪佶比别人轻松地扛过了这次会试。
赶上今日休沐,贡院门前等着接人的不比入场那日来送的少,又是人挨着人,没点子力气根本挤不进去。
崔谡带着一帮兄弟仍是冲到了最前头,没等洪佶看清,他提的考篮,背的铺盖卷儿就被拿走,跟着人就被崔谡背了起来。
“我这回好着呢,自己能走,不用背着。”洪佶就要下来。
姜奭笑着按住他,“你就安心让他背着吧。”他朝边上指了,“这还有两个想背没抢上的呢。”
洪佶这才看到,崔、姜两家的舅子们外,徐固和徐毅也来了。
他很是汗颜,“你们这样劳师动众的,我再要考不中,可就对不住了。”
不想这些大小舅子们却对他信心十足,“大哥(表弟)你必中的。”
洪佶急忙打断了:“小声些……”
这些倒是听进去了,却又一致点头:“闷声发大财,我们知道。”
洪佶抬手抚额,“下回我得给娘子说了,得给你们嘴缝上了再放你们出来。”
徐固和徐毅一路笑着跟出来,越相处,他们就越喜欢往崔姜两家跑。
到了崔府,又是长辈们的嘘寒问暖,待沐浴更衣后,崔兰芝已在榻上支了小案,案上一锅熬了两个时辰的鸡粥在冒着香气,洪佶连用了两大碗,放下碗后,直接将被子一裹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来,他就恢复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