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兰愔忙道:“哪能让坐月子的等着。”转头吩咐不语,“面出锅了,给鸾居宫端王妃那里送一份儿。”
不语应着往厨房分派人去了。
雷富也做得一手好菜,他拿出全副本事,带着人煎炒烹炸张罗出了四桌好菜,一行人热闹温馨地陪崔兰愔用了长寿面。
同皇帝一样,陈老太后和徐太后三个也都没问姚家的事,崔兰愔知道,她们是不想在今日扫她的兴,想她圆圆满满地过好这个生辰。
回到延华殿后,这会儿她真觉到累了,让艾叶和桑枝服侍她去了浴间,洗好出来时,她眼都要睁不开了。
皇帝也从东边浴间洗好回来,皇帝过来扶住她的腰,“累了?睡吧。”
崔兰愔睡眼朦胧地随他进了内寝,托着她上了床,皇帝放下帐幔随后上来。
想到皇帝早上说要表心意的话,崔兰愔伸手掩住到嘴边的哈欠,“我熬不住了,这就得睡。”
皇帝拿过两个枕头斜靠在床头,半扶半抱地让她倚坐在那里,轻笑:“别人的心意你都受了,怎就要落下我的?”
“我知道你的心意,能记账上明儿再领么?”崔兰愔睐着她,
带着讨饶的意味儿。
“不能。”皇帝欺近,崔兰愔就知道躲不过去,如扇的长睫微颤着半合上眼。
却没等来皇帝更进一步的动作,她诧异侧头,见皇帝竟从被子底下摸出一管玉箫来。
皇帝展眉笑开,将玉箫抵在唇间,一曲“九重春”奏起,欢快明悦的调子在密闭的帐幔中流动,箫音袅袅中,听得人心生无限欢喜,惟愿岁月静好,年年共今朝。
外头窗户留了条缝隙,夜风袭来,帐幔如水一样波动,皇帝这样一身白衣执箫吹奏,仿佛临水独立的仙郎,看似近在咫尺,却怎么也追逐不到。
崔兰愔一时看痴了,直到皇帝奏完一曲,过来问她:“喜欢么?”
崔兰愔还没从刚才的意境里走出来,她下意识地紧抓住皇帝的衣袖,喃喃道:“喜欢。”
皇帝想给她抱到怀里,衣袖却被紧抓着抽不开,他不由莞尔:“怎么倒像怕我跑了?”
笑声就吹在耳畔,才的虚幻感散了些,崔兰愔投到他怀里,仍觉着空落落地不踏实,她又张臂环紧了他的腰身,终于感觉到人就真真且且地在这里。
“表叔还会吹箫。”
“才学的。”
“我怎不知?”
“等你睡了,我寻了一处空殿练了两日。”皇帝轻笑,“得亏学了这个,不然今儿真过不去了。”
“又不是表叔的错。”崔兰愔又环紧了些,“表叔奏得好听,人也好看。”
不知怎么姚四老夫人领来的那两个美人的面容在眼前浮现,崔兰愔这会儿很确定,她很不喜欢除她以外的女子看到眼前这样的皇帝,这是独她能看的。
她主动仰头,皇帝低头俯就,将要含住时,还是问了:“不是困了?”
崔兰愔贴上去,“我不想负此良宵。”尾音很快破碎在含吮纠缠的唇舌间……
第二日,几位阁臣陛见时,皇帝宣翰林院蒋、邹、沈三位学士入内阁,发话往后阁臣以辅政为主,阁臣同各部司重臣不得兼顾,只留了申阁老于内阁引领指点三位学士,其余阁臣均回归本部司。
皇帝登基后,多少奏疏到他这里都不会拖过第二日,他又是博闻强记的,阁臣附上的票拟于他不过一个参考,内阁的作用越发可有可无起来。
尤其阁臣领受皇帝批好的奏疏再往下发放,反是多了道手续,显得多此一举。
虽是这样,可内阁从太宗时开始成为朝中砥柱,又历了高宗、宣宁帝两朝,阁臣等于拜相,入内阁就成了朝臣们证明自己显达的执念。
昨晚上好些被家里喝上头的夫人追着折腾,都是一脸憔悴呢,来了就面对这个,忽然就觉着家里家外都没了方向。
前一日姚四老夫人触怒了皇后,先是皇后撵了姚家女眷,跟着皇帝就撵了姚家一众男子,转天皇帝就撤了内阁,就是再愚钝的都想得到,撤内阁的事是姚家引发的。
皇帝好似怕你想不到一样,又将姚钦这个光禄寺卿同太常寺卿轮换了。
光禄寺常要同内庭打交道,皇帝此举就差明着说了,他不想姚钦再碍了皇后的眼。
众朝臣们免不了就想,若不是皇帝想给姚阁老清出内阁,撤内阁的事儿是不是还有商量余地?看向姚铮姚钦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了迁怒之意。
从风头无两到众矢之的,姚铮和姚钦才知道在皇帝那里,姚家根本没那么举足轻重,无可替代。
皇帝可以给你提起来,也随时给你撂一边儿,你拿自己当回事就是放不准自己位置了。
姚钦找来吏部,兄弟俩关门说话。
姚钦道:“得想法子同皇后赔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