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毕竟今非昔比了,他们这里还是知情识趣些才好。
他们表现的体谅,卫王总也会偏着这里一二,有这些也就够了,陈太后往后的日子怎也会比宣宁帝在时要自在舒心。
想通这些,齐安、夏姑姑、高姑姑一起应了。
陈太后看向钱和,“你也要收收性子,往后不可张狂了。”
钱和这才闷声应了。
陈太后将崔兰愔搂过来,“委屈我们愔姐儿了,待丧期过了,咱们好好挑个人家给你风光嫁了,到时我再同陛下要些,给你备上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有我给你撑腰,保准那一家子都要看你的脸色行事。”
见她不再提卫王给她撑腰的话,崔兰愔心口像有什么在钩扯一样,不适感在不断地蔓延。
她以为还要等段日子,竟是这会儿就要好聚好散了么?
想也是,照才众臣的说法,卫王明早就会于灵前登基,后面他就会长住本元殿,无事再不会出宫,卫王府就此成了潜邸,会就此空置。
前半夜还在惊惶于失败了要怎样,后半夜成事了,却是欢欣鼓舞还没一会儿,就是没有道别的散伙,这就是皇家人的相处之道么?
之前应许卫王的,两人试着相处一年的事也该不用做数了。
她始终当卫王是长辈一样,这些日子也没能调适过来,现按理该松口气的,这会儿却觉着有团棉絮堵在胸腔里,感觉不出重量,却让你气息不畅,隔不会儿就要长吁口气。
或许是因着再不能有以前那样亲近的叔侄相处了吧,怅然若失中,崔兰愔说服着自己。
想到才离开的时候,卫王喊了她却又没话,这是否就是他的道别呢?
再见就不复当初了!
这样提心吊胆大起大落的一晚,都累得狠了,后面也没了说话的兴致,洗漱后各自都睡了。
崔兰愔是被一声一声,连续不断的钟鸣声惊醒的,怔了好一会儿,省过来这是向天下昭告一代帝王的陨落。
钟声响过八十一下后,崔兰愔由艾叶桑枝服侍着洗漱了,挑了件白色的衫裙穿上,头上什么饰物也没戴,看着都合着规矩,崔兰愔过去了陈太后那里。
国丧期间不能见荤,陈太后这里也不能免,也都没胃口,要了素面,两人相对无言地用了。
用膳后,崔兰愔站起来告辞,“那我就去了?”
陈太后拉她过去,给她周正的衣襟理了又理:“别就吓到了,还不至于,待丧期过了,你还照旧往这里来,叔侄一场,虽不能如以前一样相处,他总会多照应你些。”
崔兰愔笑着安她的心:“我晓得呢,只往后可不好再喊‘表叔’了。”
陈太后赞同道:“是该这样,表叔是万不能喊了。”
都是往宫里哭灵来的,这样打宫里往外走的就李宜馨和崔兰愔,就显得格外打眼。
今早上,宫门口都是重兵把守,赤云往过一扫,回头对崔兰愔道:“二小姐,守门的都换了眼生的,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调回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又经了宫乱,宫门这样的关键地方,必是要换一茬人守了。
她们在聊宫门口的变化,也有人望着她们的马车收不回眼神。
脑里闪着才帘幔起落间扫到的人影,虽只是一道侧影,却是那样曼妙到动人心魄,难描难绘,天姿国色该就是如此了。
回神后,那位冷俊的武将往左右问起:“那是哪家的
小姐?”
想起他到应城才一个月,都给他说道:“孟指挥才来不知道,满应城就没不认识她的,那是武安伯府崔家大房的二小姐,别号‘崔二猛’,应城里横着走都没人敢惹的。”
“陈太后和卫……哦不是,是现今的陛下都很宠惯她,和她对上,陈太后和陛下都是不问对错地护着她。”
“不过我听人说,崔兰小姐身子弱,好似不好生养,不然往她家门上求亲的该要踏破门槛了。”
“如今陛下登基了,谁还在意她好不好生养,瞧着吧,那些王侯公卿家里都要去求娶她了。”
……
这就是崔二小姐吗,想到母亲还曾想给自己求娶她,孟怀宗望着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
出了皇城,外头还有金吾卫列队巡街。
昨晚不仅是宫里厮杀了一场,就是外头也没消停,有不少朝臣家里有人趁乱上门偷袭,好在士宦人家都养着不少护院,有他们,再一家子主仆齐上阵,勉力保着没被破门。
昨晚的应城,几乎都是一夜未眠。
待到早上又听到丧钟,知道宣宁帝驾崩,更是引得人心惶惶,应城的大街小巷都是空荡荡的,少有人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