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放在庐陵是想都不敢想的场景,哪怕要比曾经好不少,但跟硒阳城一比还是败下阵来。
两人回到苏府偏门,守门的老仆见是他回来,开门后连忙低声道:“公子,大人和主夫都在正堂等你。”
苏玉楼眉头一皱,自己偷偷出府的事情果然还是被母亲知晓了。
何云附耳小声道:“公子你出来没跟主子说?”
他摇摇头,何云立马变了脸色。
穿过曲折的回廊,除了窸窣的风吹草动与脚步声再听不到别的。
“扑通。。。扑通。。。”
何云一手抵在胸前试图让乱跳的心脏平稳下去,奈何无济于事。
他想起主子收到首都来报那天,她高兴得给下人都赏了不少银子,安排公务后便立马计划举家迁徙之事,主夫也为此高兴了许久,说苏家终于盼出头了自己到时也是个首都官眷。
虽说舟车劳顿,但一家子们都没半点郁色,这些下人们都看得清楚。
现在倒好,刚到硒阳城就让公子穿着一身不女不男的衣服拿剑出府找自己。
何云喉里干得发痒,脑中乱做一团,他甚至想不出是先跪地求情还是先求情再跪地。
恰遇拐角处,苏玉楼歇步整理衣装,随后便迈步进去。
正堂内,苏婋坐至主位,她体格健壮,身穿着一身灰袍,拿着茶盏正准备喝,听见脚步声又不耐地放回桌上,目光阴沉看向来人。
边上一左一右分别是嫡女苏玉刹和主夫杨氏,苏玉刹身姿高挑匀称,她双腿大开,一副轻佻侧撑着头,嘴里嚼着梅干。
杨氏眼见自家男儿回来了,手中捏着巾帕立马起身相迎。
“诶呦我的孩子,你没事吧?去哪了?怎么不跟娘亲和爹爹打招呼就走了。”
苏玉楼先给母亲行礼,而后才回道:“今日花灯节,本想给母亲买些聚姥楼的点心,奈何掌柜的说要提前预定才卖,这才无功而返。”
苏婋闻言轻嗤一声,当场空气里仿佛都凝住半秒,她锐利双眸微微抬起。
“何云,你说。”
那声音不高,没有尖利的起伏,也没有刻意的严厉,一字一句皆是胸腔深处里组成的不容置喙。
“主。。。主子我。。。我公子确实是如此。。。”
何云低着头犹犹豫豫开口,说出的话更是含糊不清断断续续,很难不让人怀疑真实性。
苏玉楼连忙跪下,身后何云也跟着他伏地跪拜。
“诶呦怎么突然跪下了,孩子快起来。”
杨氏在一旁着急地挥着手帕,苏玉刹则看戏似得又从盘子里挑出杏干投进嘴里。
“母亲,我说的句句属实,也都是绕着小路走没人看见我。”
苏玉楼脊背挺立,说完话便收敛下巴,视线垂在身前的地毯上。
“妻主,孩子只是在庐陵待久了,初来硒阳城实在好奇。”
杨氏见哄不动他,立马转换到苏婋身边拽着衣袖求情。
“想来今夜是看够了,玩好了,这段时间虜家定看着这崽子不让他出府。”他继续加码企图捍卫苏婋毫无变化的态度。
“陛下叫我来硒阳城可不是带孩子游玩的。”她斜睨一眼杨氏,将袖口甩开。
“如此做派还不如回庐陵去。”
杨氏尴尬地收回双手,眼里已有水光潋潋。
“你又如此,整天陛下陛下,我这个糟糠夫和亲生男儿难道连出府的机会都没有吗?”
他捏起衣袖给自己擦泪,语气里带着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