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纪华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临安,上报的随行人员里最大级别的就是卓寻英,算是个小王爷,是以老皇帝给安排的住所也还算不错,一座独立的使馆别院。
卓纪华上次站到这一方土地时还是二十多年前,北梁气候干燥凉爽,她站在院中有些感慨。
卓寻英检查了一圈,忙活完后走到卓纪华身边:“皇姐,你说的有法子见到北梁皇帝,是什么法子?”
卓寻英怕夜长梦多,不快些寻着洛宁他心里总是很不安。
卓纪华眼神划过一丝黯淡,有些自嘲的勾着嘴角:“将礼单拿来,我再重新抄写一份,明天礼单就能送到他面前,他若是已经认不出我的字迹,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若是爱一个人,很少能有人将时间延长到二十多年还能保持爱的浓烈,但若是恨就简单多了,恨意就种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抽枝又落叶,一年复一年,恨意滋养出的大树枝繁叶茂,爱意浇灌的花朵枯朽消散。
卓纪华心里还恨他,所以她也愿意赌,赌凌越山也还恨着她。
第二日礼单便随着一堆折子一齐送到老皇帝面前,他信手抽过来看了一眼,随即扔到一边:“这种也拿给朕看,礼部再不干活也不用吃饭了。”
一旁的大臣躬身解释:“回禀陛下,毕竟是南齐国礼,还望陛下浅过目一番。”
凌越山鼻子里哼气,倒也没再说什么,又将手边的礼单拿起来,南齐,他还不了解南齐吗?南齐有什么风味特产他比有些南齐本地人还要清楚三分。
凌越山低头一看,字迹工整有力,笔锋并不内敛,像她年轻时那般肆意尖锐,凌越山心里起了波动,看着眼前熟悉的字迹淡淡问道:
“嗯,这南齐使者倒是有心了,此番远行而来,也该设宴招待一番。”
那大臣躬身又问:“是,陛下,是在使馆设宴,还是在宫内设宴?”
大臣问,凌越山也问:“这次南齐使者逗留几日?”
大臣答道:“回禀陛下,按常规是七天内回程,南齐使者刚刚入住别院,还未与他们核对。”
凌越山点头:“好,不急着问这些,你去同他们说,今天下午入宫,朕设宴为南齐使者们接风。”
李公公在一旁咧着嘴笑得跟李婆婆似的,轻声提醒:“殿下,祁将军今下午携家眷还要进宫给您请安呐,前些日子说好了的。”
凌越山恍然:“嗯,朕竟还忘了这档子事,你去同祁渊说,让他明日来。”
李公公抱着拂尘躬身退下,凌越山心里轻轻荡着波澜,满心里想着见到纪华该说些什么,思索片刻,凌越山又吩咐了下去:“你去同御膳房说,南齐酷热之地,使者们大都爱吃酸辣的,对了,还有北梁特色也多多准备些。”
凌越山叮嘱了许多,又加了些甜味的菜品,他记得那时卓纪华刚刚到临安时的模样,调皮、活泼又大胆,一点质子们该有的怯懦之气都没有,每次设宴聚餐,她从来都是旁若无人的吃好喝好,遇着特别喜欢的,还会嚷着再加菜,惹得当时身为太子的凌越山频频向她侧目。
李公公坐在轿子里颠簸着向将军府去,路上被人拦住,李公公心里一个咯噔,敢拦他轿子的,大多都是他惹不起的,李公公连忙挥开车帘,冲着眼前抬着下巴桃花眼乱翻的这人请安。
“奴婢给殿下请安了。”李公公笑,只挤的脸上看不见眼珠。
凌霄侧着头打量李公公,懒得和他绕圈:“干什么去?”
李公公早就从轿子里爬出来躬身在凌霄身旁候着:“回殿下的话,奴婢前去将军府给祁大将军传话。”
凌霄眉心一跳,暗道不好,连忙问:“可是去给祁渊送赐婚圣旨的?”问完凌霄就觉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看这零星几人的架势,也不像是去宣旨的。
李公公心里犯了个嘀咕,面上不显,只是继续诚恳又老实的答道:
“陛下今儿下午要宴请南齐使者,与祁将军说好携家眷进宫拜访的时候冲突了,陛下让奴婢快些去传个话,让祁将军明天再进宫。”
凌霄嘴角一扯:“什么家眷,八字还没一撇呢别胡说。”
李公公称是,自然是小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
凌霄又问:“父皇今日在宫里为南齐使者设晚宴?”
李公公又称是,凌霄问罢就把李公公打发了,李公公匆匆离去后凌霄也上了马车,马车悠悠朝着花月坊赶去,凌霄在路上灵光一闪,转头让奴仆们调转方向朝皇宫使去。
有外人在,父皇定不会驳了他的面子,不如就趁乱讹他一讹,将洛宁的郡主之名先弄到手再说。
凌霄越想越合适,打发了俩人跑去给顾嫣然递信,余下的一齐赶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