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偷师啊。”李山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干净的围裙,“来,老婆,我帮你系上。”
“偷师,你也好意思说,一把年纪了,没个正形。”说着嫌弃的话,但听在别人耳朵里都是打情骂俏。
夏清和笑了笑,继续喝茶。
他的世界与纷纷扰扰的娱乐圈不太一样,多是这种温柔缱绻多年,依旧如初恋的爱侣。他的父母如此,老师和李导亦是如此。
从第二天起,夏清和就换了练功服,日日到四合院来上课,重新拾起了京剧。
“先做个朝天蹬和探海给我看看。”宋几真今日换了一身葡萄青的长衫裙,站在院子里。
夏清和抬起右腿,小腿贴到耳边,腿直直地朝天空蹬着。
宋几真点点头,又看他俯身,伸展手臂,左腿独立,右腿后踢,做出大鹏展翅的探海动作,笑着说:“这些年,自己有练过?”
夏清和收了动作站好:“没有,从离开那天起,就没动过了。”
他每次腻了之后,基本就不会再回头,后来的这些年,没再打过一次网球,没再唱过一句戏,也没再开过一次卡丁车。
不是特地避开,只是想不起来而已。
“嗯,你身子软,先天条件好,到现在也还有个三四分的功底。”宋几真说,“再练练,到六七分就够用了。”
“嗯,麻烦老师了。”夏清和笑着说。
“客气什么,把腿抬上去,先压着。”宋几真手里的牡丹金扇指一指旁边的古槐。
夏清和听话的把腿压上去。
宋几真:“我跟你说说这个民国时期三流戏子,之所以混到三流,基本不是缺技就是缺韵,还有一种就是随着年龄长歪了,不好看,连妆也压不住,既然请了你,肯定跟这种没关系。”
“你演的这个角色,得往有风韵缺技巧方向走,不然人物出不了彩。”
“练的时候,咱们就不扣细节技巧了,主要把那股醉酒的风韵练出来,让人物活起来,不用让戏活。”
“嗯,我都听老师的。”夏清和说。
“你呀,就是看着乖巧,能唬人,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倔。”宋几真往前院看了一眼,“你到前边,跟陶子她们三个一起练吧。”
“这种戏,招人的点在身段上,不在唱腔。传承不够深的,谁还知道这些封建糟粕,韩陵倒是会挖点子。”
夏清和从小到大确实乖巧,脾气好,吃些小亏也不计较,主要还是因为他没过心,不过心,不在意的东西,自然不计较。
但是每次遇到他认定的事儿,那不是九头牛,是九头龙都拉不会来,比如放弃唱戏的时候。
院子南边有一架紫藤,好些年了,蓬蓬茏茏的一大片,学生们在紫藤架下练功。
十三岁时候的夏清和,也曾是这里的一员。
他利落地架好腿,伸臂,下腰。
陶子身形不动,眼珠却已经转了过来:“师兄,师兄。”
“嗯,怎么了?”夏清和应声。
“哎,中午吃完饭,你给我签名呗。”陶子笑嘻嘻地说,“知道你今天要来,我特地背了一书包照片,等着你签名呢。”
“又要拿去卖钱?”夏清和说,“你整那么多,我签得手都酸,还不如直接给你转钱算了。”
“那可不行,好姑娘不吃嗟来之食,我不能要你的钱。”陶子说。
“我是你师兄,不算嗟来之食。”夏清和跟她捋了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