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疑问、所有的预设、所有的语言体系,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仿佛被某种无形的规则剥夺了存在的意义。
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拉”却仿佛没有看到他崩溃的边缘,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
她继续用那种平稳得近乎漠然的语调说着:“我们是这片大地上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人,那些在战火中化为灰烬的,在饥荒里无声消亡的,在压迫下默默咽气的,在疾病与绝望中挣扎至尽的……无数个破碎的灵魂,无数个未尽便戛然而止的故事。如今……我们不再是个体,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活着的,或者说,‘存在’着的整体。”
她的声音里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陈述事实的平静。
这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情感都更让人心悸。
片刻之后,仿佛说完了所有需要交代的内容,海拉的眼神又奇迹般地变回了那种清澈、甚至有些空灵的状态,像是刚才那段充满重量的话语从未发生过。
那双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孩童般的好奇与不解。
“总之就是这样。”
她简单地下了结论。
然后,海拉的动作变得有些日常,甚至有些突兀地不合时宜。
她抬起头,懒洋洋地看了看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她歪了歪头,小声嘀咕着:“现在的时间……是不是该睡觉了?”
这个问句,瞬间将刚才沉重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氛围击得粉碎。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房间里某个不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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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很快又皱了皱眉,似乎在进行某种内部辩论:“不过,根据记忆来看,刚吃了东西后睡觉对身体不好……嗯?”
她困惑地撅起嘴唇,小手挠了挠后脑勺,那动作纯真得像个普通的小女孩。
海拉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天花板,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身体不好”的结论是否适用于她。
“嗯……需要在意这个吗?”
她最终得出的结论,带着一丝茫然和孩童般的无所谓。
她似乎真的不明白,也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刚刚揭示的身份和存在,对于对面那个企鹅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单纯地,在为要不要立刻睡觉而烦恼。
嗯……以她的消化速度来说,几分钟应该就够了?
海拉想着刚才那些关于睡觉和消化的问题。
周围的空气逐渐扭曲,她久违地,踏入了那片既熟悉的领域——赫尔海姆。
一进入这片领域,扑面而来的便是那股特有的、阴冷潮湿的气息,像是深秋清晨的露水混合着墓穴里沉睡千年的尘土味道。
风,不是寻常的风,是阴风,带着呜咽声,穿梭在无形的壁垒之间,卷起地面上细小的尘埃,却又仿佛永远无法真正驱散那浓得化不开的寂静。
这风刮在皮肤上,不觉得疼痛,却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慢慢渗透进骨髓,让人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海拉观察着部分灵魂,思考着他们的共同点。
“好像都是因为衰老、疾病、被暗杀之类的原因死去的人才会来到这里。”
她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衰老带来的无力感,疾病带来的痛苦折磨,暗杀带来的突然终结——这些似乎都指向了一个共同点:他们并不是光荣的死在战场之上,而是带着一种被动、一种无力、一种……遗憾。
他们像是被生活抛出的棋子,在棋盘的某个角落戛然而止,没有惊天动地的落幕,只有悄无声息的落幕。
:()明日方舟,但是微笑的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