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塔耶尔竟然有点被他瞧的闪开视线,他心里一阵一阵的跳起来。
和之前那般死寂平静或者时常面临险境的紧张不一样的,完全陌生的跳动频率,叫南塔耶尔越发不敢抬起头来,对上弗拉里昂几乎要把他融化的爱意。
南塔耶尔闷闷地,“据我所知,这种花已经绝种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这是我种的,再偏远星遗址搜到了不少花种,可惜母星似乎不适宜这种花树生存、足足用了五年我才能培育出来。”
南塔耶尔知道,他随口说的这几个字,背后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偏远星遗址足足有几千个之多,本来找远古花遗种就是几乎看不到结果的尝试。而在那些数以千计的偏远星遗址中、潜藏着无数类似虫洞坍塌,变异生物,寄生性极强的细菌孢子等危机存在。
南塔耶尔静静望着自己的手,“你见过没见过,从抽屉里逃出来的萤火虫?拖着微弱亮光的尾巴、一生都在逃跑,从这个箱子,又钻进另一个箱子。”
弗拉里昂默默地,他似乎真的在脑海中思索。
“我从未见过你说的那种虫,不知是什么样的?”
“就是…”南塔耶尔比划着,他用手指在空中划出两道翅膀,还有会发光的尾部,有时候躲在草丛里,只有到了寂静的黑夜,才会从草丛悄悄飞出来。
其实前世的记忆他已经模糊不清了,仅剩一些对皇宫和为数不多去过几次御花园的时光。
那群从金球花丛里面钻出来的小家伙,带着亮闪闪的荧光,成群成群地飞向空中。
而他手底下的太监,他见过几个,专门捕捉萤火虫的,就会把这些小家伙用袋子装着,关进抽屉里,这步是为了让他们白天在这里蛰伏,晚上再依着主子们的性子放出来,或者用透光的瓶子装着。
更多的他竟然记不起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只是见过他发亮的尾巴,却从没见过他完整的身体。
谁能想到,有一天微不足道的虫子们,竟然真的会成为统治一个星球的强大种族。
弗拉里昂默默听南塔耶尔的描述,眼中逐渐诚实的露出不屑。
“我们虫族的战士,不会进化出那么鸡肋还无能的技能吧。”他理所当然的问道,“你说的种族,是不是早就已经被消灭了?”
南塔耶尔摇摇头又点点头。弗拉里昂看不懂他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兴趣再关心那种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弱小的虫。反而是听见金球花两眼放光,感叹着,“南,你知道好多远古花的品种,真让人惊讶。”
南塔耶尔笑了笑,他伸手掖下耳边垂落的头发,手指插入后颈的发丝处,随手撩了一把。
“曾经有人告诉我,名花配美人。”
南塔耶尔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眉毛低垂,嘴边噙着笑,本来专注的瞧着他的弗拉里昂转移开视线,再转回来的时候就能看见他脖子处不正常的红晕。
“你应该忘掉这样的人,南。”他似乎很不自在,“他对雄虫阁下言语轻浮不敬。”
“可是据我所知,他的身份登记的是弗拉里昂将军您座下的指挥官。”
“他是您的人。”
弗拉里昂脸色越发羞窘,他正色道,“是吗,等我查清真相军法处置他。”
南塔耶尔没有拆穿这个温柔的谎言。他握住弗拉里昂的胳膊。
南塔耶尔没有问,付出这么多代价,面临这么多危险,只是为了一个五年前无意听闻的梦话值得吗,他知道弗拉里昂一定会脱口而出的答案、南塔耶尔感觉脸颊变得烫起来,他咬着嘴唇、感觉眼角有点湿润的潮意。
弗拉里昂的战斗型虫脑哪里懂得这么多人类脑筋的弯弯绕绕,他看见南塔耶尔没有微笑,或者像之前那样笑眯眯,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甚至角南塔耶尔情绪低落下去,就觉得他对这个礼物不满意,懊恼的拽着那条湖蓝色的被子,他不怎么会哄人,也不会开导人类的情绪。
他只是傻傻的要丢掉被子,丢掉他养了五年才长出来的,幼小的一颗桂花苗。
“不送了,这个不好,我下次给你买别的。”
南塔耶尔瞧着傻乎乎的弗拉里昂,很高的个子此刻似乎手脚都蜷缩着,他似乎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名叫羞窘的情绪,还有一些失落和不安。
南塔耶尔叹了一口气,随即给了单纯的弗拉里昂将军一个带着阳光和桂花皂角味道的拥抱。
“谢谢你,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弗拉里昂愣了,触角立起来抖动着,耳朵先是红的要命,后来竟然虫化成虫壳,把他脸上尴尬,害羞无措又幸福交织在一起。
大脑宕机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脸给遮盖起来,厚厚的虫甲左右两片挡着脸,而无法遮掩的触角,像是前世他养的小狗一般无二的表达热切情绪的尾巴,和他本人硬邦邦挺着一动不动的胳膊和身体不同,环成双臂形,抱着贴靠南塔耶尔的脸。
“将军,”南塔耶尔眯着眼睛,还像水蜜桃一般的脸蛋就有点狡黠的微笑着装可怜,眼睛往下垂,嘴巴微张。
“你的虫甲顶到我了。”
弗拉里昂几乎是立刻收回的虫甲。露出了他那张红的要滴血的脸,虫纹从后颈处不断蔓延到下颚,亮的如同星夜的银河。
“我…”弗拉里昂呼吸困难,他从来没有觉得母星空气这么稀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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