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狼狈是因为他好不正经的态度,尤安的怒意在他眼里似乎只是一场笑话。他还在尤安挥拳的间隙,侧过脸,和南郁时说话。
“这回是他揍我的。”
他装可怜的意味太明显,南郁时连去拉架的念头都没了。
尤安身上的项圈警示放电,他想要重复挥拳的手肘麻痹了,他捂着脖子停顿的片刻,弗拉里昂一个闪身借力占据上风,他淡定到脖子上的项圈都没识别到雌虫素,一派平静。
南郁时却知道,他平静的原因,估计和吸入了不少雄虫素有关系。
现在神清气爽的,精神状态稳定极了。
弗拉里昂一脚踩在尤安的脑袋上,下脚很重、在南郁时震惊的目光中,他看见尤安的鼻腔大量出血,鼻骨断了,面中几乎凹陷进去。
弗拉里昂扯着他的头发,拎着他轻松的样子就像拎着小鸡仔,随后,他把尤安的脑袋砸进水泥墙砖里。
“等一下!”
南郁时看不下去了。他拦住弗拉里昂,救下下一秒就要陷进墙里的尤安。
他们虫族打架的方式实在是太过夸张变态,南郁时这种生活在文明社会的人类受不了。
他把整张脸扭曲到惨不忍睹的尤安从墙上“扣”出来,他那金毛头发都被血染红了。南郁时手上也全是尤安的血,大概还有弗拉里昂的?
说叫停弗拉里昂就停下来,他本来就尚存理智,揍尤安比起泄愤更像是想要拍死那只一直在他身边到处乱飞的苍蝇。
弗拉里昂乖乖收手,可是看见南郁时脸上,呲牙咧嘴,很是共情的表情,还是抬起眉毛。
“你心疼他,一个失败的废物?”
他在指责南郁时的偏心,也在表达自己的疑问与不满。
在虫族的世界、弱者向来得不到同情,弱者只会被无情的抛弃,只有强者才能得到赞美和掌声,这就是虫族的世界观。
所以当弗拉里昂瞧见南郁时没有像其他虫族那样对自己的能力表示臣服或者赞美,却总是试图拯救尤安的时候,那种怪异的心情彻底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幽幽地盯着南郁时用袖子擦干净尤安的面部,眉毛和睫毛接连抖动,他的鼻尖冒了一层汗,嘴唇也抿在一起。
这种表情从没有出现在虫族身上,是新鲜的,也是让弗拉里昂嫉妒的。
如果只是简单的用嫉妒两个字来形容,弗拉里昂认为这不够贴切。
如果这种表情,对着自己露出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弗拉里昂凝视着他的时刻,南郁时给了一个很真实的答案。
“谁让你下手这么狠的。”
他真不是偏心…好吧,也算有点偏心?谁让弗拉里昂一动手就有种分分钟要把虫揍死的架势。
人类社会大概会有这样一条规则,对于弱者,人们总是会多同情一些。没人会喜欢看见老人被青壮年压在身下打,就算是一条胖猫咬另一条瘦猫,人们也常常会下意识认为这样的斗法并不公平。
公平源于人类多少年文明社会带来的价值观,这不属于虫族,所以南郁时很容易就能回过神,意识到这对弗拉里昂来说有点不公平。
这种公平不是人类社会讲的那种公平,而是一种心智和情感上的不公平。
南郁时心里一软,他不敢看弗拉里昂脸上的表情,只好清清嗓子,扯着他脖子上的项圈对弗拉里昂说:
“他脖子上的警报会引来狱警的,我不想自找麻烦。”
此刻警力估计都聚集在宿舍楼下,料理那只“生物消化”而亡的狱警,一个无足轻重的警报,自然不会吸引什么注意。
由于雌虫体内的激素浓度非常不稳定,因而触动项圈警报并不是什么很罕见的事情。
南郁时现在能做的,就是把面目全非的尤安带到医务室弄醒他。
虽然说雌虫的愈合能力不错,但像尤安这种程度的伤,如果如果没有及时消毒,还是会有感染的风险。
于是,弗拉里昂不情愿,还是背着尤安,他跑的飞快,南郁时气喘吁吁才能追上他。
诊所门口。
警报声确实非常引虫注目,里面的医生老早就听见门外越来越近的警报声,南郁时推开门,听见门内的医生说了句:
“进来一个清醒的就可以。”
弗拉里昂在门外等着,南郁时拖着尤安进了医务室。
和南郁时印象中的医院很像,也有一股消毒水和碘伏双氧水混合的气味,蓝色的帘子隔开看诊区和休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