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述的脸颊红红的,眼神也逐渐有些迷离,吐字逐渐迟缓,每一个字都带上了一点鼻音,“话说,我感觉这次袭击很奇怪。”
“如果是单纯有人想要发动恐怖袭击,为什么每一个袭击者都像是冲着我来的。”
谢安年伸手,挑起温述逐渐低下的下颌,注视着温述水波轻漾的双眼,“我也很奇怪,你实话告诉我,除了送遗书,你真的没有其他目的吗?”
温述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迟缓,被谢安年引诱着轻而易举就说出了心里话,“有啊……”
谢安年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起来,可是温述依然眸光迷离,似乎对陡然紧张的气氛浑然不察。
“我在白塔太无聊,想出来看看啊……”
谢安年用戴着手套的食指剐蹭着温述柔软的面颊,用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轻声道:“这样啊,那现在玩够了吗?”
温述的面颊被谢安年的指尖压出来一个小坑。
谢安年终于找到了温述拟态面具的边缝,他似乎察觉到了谢安年的用意,抓住了谢安年的手指,“不行。”
“我已经认出你了,给我看看你的真容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温述纠结了几番,最后大大方方道:“算了,你看吧。”
温述用手扒开自己的下眼皮,取下左眼的黑色美瞳。他揉了揉双眼,再睁开眼时,左眼彻底显露出银色的底色。一黑一银的异色瞳就这样撞进谢安年的双眸中。
即将揭开神秘美人的最后一层面纱,谢安年无意识地屏住呼吸,贴着温述脸颊的手指竟然抖了抖。他曾经在北部的大雪中埋伏了三天,握着狙击枪的手不曾有一丝一毫的颤抖,但如今他竟然无法控制他那平日里如机械一般精密的身体。
塔依拉的烈日让温述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染上了一层蜜色,但面具之下的脸庞仍然保持着白皙。伪装的面具终于被揭下,谢安年在迎接属于他的终极大奖。
灯光照在温述的身上,他的面庞像是被撒上了一层金屑,细碎乌黑的发丝散落在额间,让他的面部轮廓显得无比柔软。仅仅隔着一层面具,变化的却不只有容颜,仪态气场也似乎在瞬间改变了。
温述闭上双眼又睁开,双目中却多了不一样的东西。
仅仅是稍微挺直腰部,调整了坐姿,一股沉静而凛然的气息就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满意了吗?”
谢安年凝视着温述的脸庞,眸光中有许多温述看不透的情绪,他良久才艰难地收回目光,喝了一口水,“杨明弦告诉我,你有着严重的精神泥沼,并伴随着局部失忆。你这种状态实在不该冲动地跑出来。”
“没有冲动。”温述微笑,“我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但是经由谢安年提醒,温述才发现精神泥沼很久都没有出现了。也许是白繇的遗憾即将得到满足,也许是中央白塔之外的阳光驱散了笼罩在他头顶的阴霾,他回去应该好好做个检查,看看自己的精神状态是否有所改善。
“你在冷静地发疯,圣所创校百年,从没有向导逃这么远。”
“我能逃这么远,要感谢谢少校网开一面。”
谢安年将食指放在唇间,“慎言。”
温述在嘴唇上比画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谢安年把玩着吧台上的手铐,“当然不可以。”
“可我答应了安吉尔!”
“可我没答应。”
“你……”
“你见过哪个警察把逃犯放走的吗?”
“我保证,如果你扣下我,安吉尔会冲过来拆房子的。”
谢安年指了指温述的终端,“你给他发简讯,在下船之前,你不能离开我十步远。”
谢安年紧盯着温述发完了简讯,突然偷袭拉过温述的双手。速度太快温述根本无法阻止,只听咔嗒一声,就见自己的双手被铐上了。
来不及反应,温述正看着出现在自己手上的手铐,谢安年又一言不发地在从吧台后绕到他身前,蹲下来拉开温述的裤腿。
温述刚要躲,就被谢安年拉住脚腕拽了回去,在脚腕上扣上了一个脚环。
谢安年掌心温热粗糙的触感烫得温述一激灵,“这是什么?!”
“你不能离开我十米远,一旦超出范围,脚环会释放强电流。”
温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谢安年笑了一声,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仰头注视温述,“那当然是因为我每时每刻都在为这一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