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玛抿抿嘴:“我是说,你没事吧?”
周亓谚摇摇头,目光却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洞窟里的光线晦暗扑朔,让他想起了刚认识宁玛的时候。
她还和当时一样,披着简单的防晒服,编得整齐的麻花辫,不施粉黛,不做矫饰。
周亓谚眼睛落在宁玛耳垂上,她只戴了一枚银色的耳钉,小到几乎看不见。他听见自己问:“你之前那些耳饰都不戴了吗?”
而此时的宁玛全然读不懂他的弦外之意,已经开始打开文件夹对色稿:“那些耳饰太夸张,我现在觉得简单点的也挺好。”
周亓谚垂眸,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精力拉回工作上:“我记得你之前说,你们有特意在洞窟里对照过色标?”
宁玛点击鼠标的手一顿,这是当初异地恋时候,她发给周亓谚的叨叨絮语。没想到她说过的话,他记得还挺牢。
宁玛也公事公办回应:“嗯……铅丹因为化学性,是最容易氧化变色的,1X2里保存比较好的是西面的覆斗顶。但是后来我们认为,当年的画师在画的时候,也不是一次性调色的,本身它就有一些色彩偏差。”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佛龛前的郑博和焦一丁都不再私语,默默地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盯着周亓谚和宁玛看。
他们自然察觉,周亓谚挑眉不语,而宁玛眨眼问:“怎么了?”
郑博笑了笑,是高智女性特有的敏锐:“你俩看起来不像刚认识。”
宁玛想到下雨的那天,周亓谚落落大方给人介绍她,所幸她和那些人没什么交集。但郑博和焦一丁不一样,宁玛在未来几个月是要和他们搭建工作组的,她不想大家工作起来觉得怪怪的。
于是宁玛赶紧接话:“对,他现在住我楼下。”
这是四两拨千斤的回答,更何况宁玛说的是实话,周亓谚只能点头。
抽完烟的明哥也回来,小组之间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不过大部分时候说的都是数字技术的内容,专业名词太多,宁玛有点云里雾里。
她只知道这个项目的难点,似乎在于模拟真实光线变化下带来的视觉变化,而宁玛需要做的,就是不断检查色彩是否正确。就像新菜馆招的试菜员那样。
忙完后正好赶上饭点,宁玛应邀和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自从亓谚来了,我才发现我们院里还有这么多年轻小姑娘啊。”明哥端着餐盘感慨,“这回头率唰唰的。”
这是焦一丁最幸福的干饭时刻,他笑得荡漾:“要是像大学那样,阿姨兴许还会多给点菜。”
但可惜研究院不是打菜的模式,而是小碟菜自取的模式。
宁玛走在郑博身后,尽量和周亓谚拉开距离,她低着头,害怕碰到食堂的李师傅。
还好李师傅在后厨热火朝天,没看到宁玛和周亓谚同时出现。
宁玛和郑博坐在一边,明哥他们三位男士坐在她们对面。饭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明哥烟瘾又犯了,他先分给身边的焦一丁一根。
但对于焦一丁来说,还是吃饭更重要,他摆摆筷子:“哥,我饭还没吃完啊。”
于是明哥越过焦一丁,把这支烟递向已经停筷的周亓谚:“来。”
周亓谚抱胸,往后靠向椅背,笑着摇头谢绝。
“我记得你会抽啊。”明哥一愣,他记得曾经在周亓谚手边看到过烟盒和火机。
“昨晚刚戒。”
宁玛低头吃饭,一声不吭,但明显感觉到有视线在自己身上掠过。
像飞鸟掠过高原冰湖,万年寂静的水面,只需一点震颤便分外明显。
所幸宁玛只是来帮忙的,不用一直待在项目组里,她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波澜,吃完饭立刻告辞。
“哎……”焦一丁嘴里塞着最后一口凉皮,想叫宁玛没叫住。
焦一丁擦擦嘴:“这不是要端午了嘛,本来想叫她拿点粽子走的。”
焦一丁是西北本地人,家里时不时要给他捎点东西吃。
周亓谚敲着手指,思索两秒:“你给我吧,我可以带给她。”
“哦对,你俩住一栋楼。”
大家说着一起站起来,收拾餐盘。焦一丁随口问:“但是你为什么会住那栋楼啊?我们这边应该也还有空宿舍的。”
研究院的宿舍楼,基本都是以部门来划分的。说起来,数字研究所的宿舍楼还更新一点。
“随便选的,反正只是过渡。”周亓谚眯眼,抵挡来自门口的阳光。
郑博率先撑开伞,笑问:“晒吧?你们有没有人想和我一块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