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到赤坂冶唇角的弧度被拉平了,看起来仍是不太情愿的样子。有点可爱。
以及,赤坂冶这反复的问话叫他不由自主想象了下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叫中也、织田作、甚至赤坂冶给他打工的情景。这家伙不是那么容易拴住、会轻易改变主意的类型,要叫他给你当干部,得先折断他的骨头、磨掉他的意志,叫他跪在你面前才行——那画面,好像也有点有趣。
当然,也不是没有另一种解法。
这感情牌这一招打到极致……他就会心甘情愿、放弃一切留在你身边了。
不过看着好像有点可怜。
太宰治想象着那个画面、再看旁边毫无所觉的人,自顾自乐了一会。好一会,他才接上后面的话。
他轻笑一声:“所以……既然夺走生命改变不了什么的话,我准备去另一侧试试。”
嗯?
赤坂冶下意识想。
太宰治居然会这么有善心?
不过很快他就将思路扭转过来。
有足以影响太宰治的能力的、对向善有执念的……好吧,还能是谁?看来他不需要担心织田了?
“你怎么想?”太宰治征求他的意见。
“……我怎么想?我没什么想法。”赤坂冶语气有种‘你问我?’的意思。他原本想截断在这,顿了顿,像是担心自己显得敷衍一般,又补上几句。
“黑与白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在其中一方眼中的黑,在另一侧就会变成截然不同的意义。罪恶是随着人类而生的,那么已经脏过手的、只能选择这条路活下去的人,他们的生命就没有意义了吗?我没办法替他们判断。”
赤坂冶慢吞吞说着,“我唯一能做的选择是……我希望我在意的人生活在一个稳定的环境中。而绝大多数情况下,秩序为之服务。”
……好吧,他就知道。
太宰治心说。
他早就说了,赤坂冶是个非常好懂的人。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他的底线非常清晰。只要不越过那条线,其他任何事他都不在意。
不过他心情还是很快松快下来,因为赤坂冶又不情不愿接上一句:“所以这么看的话,森鸥外活着也有点价值。”
——真的假的?居然还非要绕着弯子来……这时候怎么不那么直言不讳了?
太宰治忍着笑:“你怎么不说你支持小矮子上位呢?”
“什么?你希望我说?”赤坂冶问,“那我真说了?”
太宰治彻底忍不住了。他差点笑弯了腰。
赤坂冶就瘫着张面无表情的脸、任由他一边笑一边锤,还要暗自腹诽他凭什么这么看不起中也的脑子……搞什么搞什么,中原中也要当首领的话,肯定行的啊!
太宰治不置可否,也不打算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不打算评价他对朋友的过分溺爱。他觉得这样也挺有趣的。
“那你呢?”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好半天才直起腰、长出一口气,“你被钟塔通缉,这次又解决了同样在他们通缉名单上的mimic……他们一定会注意到你的存在。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赤坂冶在心里撇嘴,面上不动声色。
他重新放柔语气,温和地说:“我准备去旅行。”
“旅行?”太宰治像个复读机。
“嗯,旅行。我还记得其中一部分,所以想去走走……当年逃亡时走过的路。”
他们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一边听着雨声、一边谈着漫无边际、平日绝对不会提起的话题。
“你说得对。”赤坂冶干脆地承认,“异能力和武器和工具,其实没什么两样。能做到什么地步、能派上什么用场,终归要看握有他们的人。可惜我有心结。”
“我其实早就想去了,想去走走看,想去……故地重游?顺便再看、能不能把我的通缉从他们的名单上摘下来。躲躲藏藏过一辈子也太累了点。”
他后半句的语气里有些抱怨的成分。那种轻松、又不顾及后果的态度听得太宰治都沉默了。
他心情指数又开始直线下跌,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你一定要去吗?”
“嗯。”
“哪怕可能会死?”
不知是意料外还是意料内,赤坂冶笑了笑:“本质上来说,生与死只是两种不同的状态,没有好与坏之分。我们所有人都在经历名为生命的这场旅途,我们走在相同的路上,就注定会在终点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