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太宰治想。
有的人不仅一觉醒来翻脸不认人,还要一睡醒就跟他提分手。
太宰治放下手机,片刻后,他缓缓撑起身体、跪坐在床上。他看向身边那人,表情有些空泛,眼神中辨别不出任何明显情绪,但给人的感觉却过分压抑。随后他偏了偏头,柔顺黑发垂落,发尾扫在颈侧与锁骨,表露出几缕困惑。
他语气倒是很平淡,只是普通的问句。
他思考着:“我现在是该让你说,还是不该让你说?”
“随你啊。”赤坂冶手肘撑起头部,“今天有要紧事的话就先去忙。”
“……你今天还是?”太宰治歪头看他。
“嗯,休假。”赤坂冶坦然回视,“如果没紧急任务的话。”
语气完全如常的两句对话,如果不看前因后果,旁人绝看不出半点问题。赤坂冶眼神平和镇定极了,太宰治也没外露出半分情绪、甚至连方才那种压抑的感觉都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只想了想:“那我晚上回来还能见到你?”
赤坂冶思考了下行程,应许道:“你想的话。”
“那晚上再说吧。”太宰治扁扁嘴,“我们要在这张床上吵起来,回头我夜里睡觉都不安稳了。”
那还真是……
赤坂冶不禁失笑,哭笑不得地表示:“那还真是抱歉了。”
“切。”
太宰治只留下这一句,就毫不留恋地起身。他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便去洗漱换衣服准备出门了。他从来是懒得吃早饭的,偶尔到了本部会叫食堂送来些食物——自己做早餐?那完全不可能。赤坂冶也习惯他这套流程了,在谁家里就按谁的习惯走,他们一向是这种相处模式。
他只将自己手机也摸过来,倚墙坐着等待的间隙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搜索查看今早的新闻,看有没有被报道的异常死亡或街道污物清理不及时。
虽然从醒来看到太宰治的那刻开始,赤坂冶就已经安下了一半的心,可直到收到弟弟的报平安短信,赤坂冶心里那块石头才终于落地。
他揉了揉眉心,只感觉万分崩溃。
吗的,太宰治的存在简直是个奇迹。
——但他马上就要把人气走了。
赤坂冶心情复杂地回应了屋里另一人出门时的道别话语,只觉得自己又人渣又愚蠢又自找罪受。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虽然不算什么好东西,但也不至于有多恶劣。如今他终于可以在这一点打上问号了。
尽管对方没说出口,但那隐隐有些埋怨不满的态度还是很明显。赤坂冶完全不知自己昨晚做了什么,这让人相当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自己举止态度是否妥当,可太宰治也不像是愿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他只能以原本的相处方式为基础行动。
……感情的事好复杂。
你说他好端端的,到底为什么要招惹这位干部?
等等,退一万步讲,最开始好像不是他先动的手。
等等,但中间他好像又做错了不少事……
赤坂冶其实不太爱做这种沉思反省的事,但这样的感情问题他也是第一次碰见。此前他只需要在最早截断、又或者可以用不同手段处理掉,真真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还真是第一次。
他兀自沉思着,居然就在一片寂静的房间里默不作声坐了半个小时。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才被唤回神智。
他甩开手机翻盖看了一眼。
是中也。
赤坂冶瞥了眼时间,发现这还不到一个小时。中原中也八成是在本部看到太宰治、确认他俩不在一起后就火速打来了电话。
他接通电话,随意打了个招呼:“早。”
“我靠!早什么早!”
对面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炸。他做贼样压低了声音,一接通就火急火燎地说,“赤坂,你什么情况?!”
中原中也身上总有他们这种人罕见的鲜活生机,那种旺盛蓬勃的生命力总能轻易感染到赤坂冶,哪怕只是和他说话聊天,他也会由衷感到心情愉快、不自觉就放松下来。
他唇角不由扬起个弧度,懒懒道:“什么什么情况?”
一番痛定思痛之后他已经完全看开了:不管他昨晚断片之后做了什么,他都决定抵死不认。左右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别人说了他也没法否认。那干脆就一缕不认。
“什么——?那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中原中也好赖还记得他最后喝多了的事,姑且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