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居然忘记了。
钱和银行卡下午入水的时候被泡坏了。
迫不得已在横滨半夜出摊的人必须精通察言观色。
老板既不是活腻了、也不是愣青头。这黑发青年浑身缠绕着冷意,哪怕语气故作活泼、眼神也没有半分变化。那阴郁的眼睛只一眼就叫人不寒而栗、明白眼前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危险人物。所以一见太宰治这动作,老板就立马识趣地接上:“没事没事,不用收钱了……”
他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说:“您、您拿着吃吧。”
太宰治:“……”
太宰治动作一顿,颇有些无语。
他没什么想说的,这要是他一个人,他已经——
好吧,他一个人的时候并不会半夜跑出来买关东煮。
所以这是谁的原因?谁导致的这么个情况?
太宰治幽幽向旁边投去视线,张嘴就是:“你帮我付钱。”
“……”
啊?赤坂冶心说。
但太宰治站在暖黄色灯光下、捧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偏头看过来的模样还挺有生活气息的,所以赤坂冶吭都没吭一声,直接取出钱包扔了过去。后者随意接住,并从其响应速度判断出他的心理。他一边打开钱包,一边感慨:“你是怎么还没被骗光钱的?”
赤坂冶:“……”
什么跟什么,不就一个关东煮么。
但输人不输阵,对方既然开腔了,他就接着。他语气温和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那你少骗我几句,不然我可能就没钱了。”
这人只骗钱算好的了吧?上次他可是差点死了。
……这念头窜出来的一瞬间,赤坂冶就意识到自己又脑子不清醒了。服了,他是上班上傻了、还是这两天又睡少了?他招惹这人干嘛,还嫌吃的亏不够多?
可那有几分单薄孤寂的黑发青年站在街道上的背影,连带着印有店铺名的藏蓝色暖帘、悬挂起的白色灯笼、深棕色木推车一同映入他眼底,在浅色眼瞳里留下痕迹。那人只是站在那,旁人便对他又敬又畏。他连低头数钱的模样看着都兴致不高,和他对着满桌食物挑挑拣拣、凑近亲吻时洋洋得意、对着搭档肆意嘲笑时的姿态截然不同。
……算了。
赤坂冶安静片刻,如此想道。
听见这句话,太宰治可能也想到了什么,又或者他什么都没想。他没接这句闲谈,甚至没有回头,只在取出零钱递过去后、顺手就将钱包塞进大衣口袋里。
这种移动的小店铺没有准备供顾客落座的地方,当然他们也不需要。太宰治端着夜宵来到赤坂冶面前,没有将钱包还给他的意思,而是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捏起竹签,咬下一口汁水充盈、沁满汤汁的白萝卜。
他三两下把食物咽下肚,而后问:“吃吗?”
赤坂冶抱臂懒洋洋看着他,也没有叫他还钱包的意思。他只说:“不吃。”
太宰治看起来并没有被刚刚的事影响心情,又往嘴里塞了个油豆腐:“吃吗?”
赤坂冶耐心地看他腮帮微微鼓起、一下下地咀嚼食物:“不吃。”
那双鸢色的眼睛看过来,一错不错地盯了他半晌:“真不吃?”
赤坂冶眉头微微抽动:“…………”
但他沉默也没有用,因为对面下一句就换了口吻。
“吃。”太宰治命令道。
他在餐盒里挑挑拣拣一番,叉起块年糕福袋递过去,微笑着说:“啊——”
赤坂冶:“…………”
还装模作样问上几遍,这不是根本没给他留拒绝的余地么。
而且搞这种操作就算了,还非要挑整份关东煮里最难咬的食材。这不是诚心要戏弄他吗?
赤坂冶方才那点情绪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他拒不响应,用眼神消极抵抗。太宰治接收到了,但无动于衷。于是赤坂冶偏头避过食物,试图以理服人:“我们就不能换个地方?”
“不能。”
太宰治油盐不进。他甚至威胁,“如果你不吃的话,我保证明天上班之前,港口mafia里就会流传起某个凌晨时间骑车送小矮子去上班的家伙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