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买的又购置了一批新鲜的蔬菜来,她出门去看,刚好又撞上前些日子和她斗嘴的那个丫鬟。
那丫鬟瞅她一眼,将筐里的萝卜扔去她手边,险些砸到她的手。
王桩子火气一下冲起来:“你干啥!”
丫鬟只瞅张莺:“不要脸,都有了男人了,还想勾引五少爷,想攀高枝。”
“你自己想勾引人,别以为旁人都跟你一样!”王桩子龇牙咧嘴地骂人,“你再胡说八道一句,我一巴掌把你扇沟去!”
丫鬟张嘴就骂:“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货!”
王桩子撸撸袖子,上前就要和人打起来,一群丫鬟婆子却突然散开,朝他身后恭敬道:“五少爷。”
五少爷就站在不远处,不知来了多久了,也不知听了多少,他没插话,只是朝管事的看去:“何管事。”
管事点了点头,将聚在一起的人驱散,叫了闹事的丫鬟离开。
王桩子好奇眨眨眼,低声道:“这也没说啥啊,眉来眼去一下就明白了?还是我耳朵不好使了?”
张莺瞅他一眼:“别说了,赶紧拿了菜去煮饭。”
“张姑娘。”五少爷在后头喊。
张莺拎着菜篮子回头:“五少爷,你有什么吩咐吗?”
五少爷上前几步:“没有什么吩咐,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将方才的话放进心里。”
“不会,我行得端站得直,不怕旁人说闲话。不过,既然有这样的误会了,那或许是我们做得有不对的地方,你往后还是不要往这里来了,这也不是
一个少爷该来的地方,我要去干活了,就先不陪你说话了。”张莺说完,抬步进了厨房。
王桩子看人一眼,挥挥手,也往厨房里去。
五少爷在原地停留片刻,跨过门槛:“你不是说不喜欢被拘束吗?我是少爷,所以我就不能来这样的地方,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拘束。”
张莺有些无奈:“是,刚才是我说得不对,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能阻拦你,我就是不想你常来这里让我被误会。我自认为没有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可我是有夫之妇,最好还是不要冒风险去做这些不必要的事。你以后想来就来吧,我不会跟你闲聊了,你要是觉得我没有认真干活,也可以扣我的工钱。”
“你的任务就是煮饭,陪我说话不在其中,我不会扣你的钱。”五少爷顿了顿,“我还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张莺看他一眼,叹了口气:“你们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是不是就特别喜欢和我这种普通出身的人做朋友啊?”
他微微皱眉:“这是何意?”
“从前也有出身不错的少爷小姐特别想跟我做朋友,但肯定是没你们家这么有钱。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们随便去个村里,随便抓个人来,都能聊些有的没的,你要是实在觉得孤单无趣,可以去村里玩玩。”
“你是不是有些厌烦我?”
“不是厌烦,只是没空而已,你需要人作陪,而我没空作陪,那你去找别人是最合适的。”
“你大概会以为我这样的想交朋友很容易,可我自小身体不好,家中长辈不许我轻易出门,就算是出门也是有好些人盯着,不能肆意游玩。就算是能随意出门,又有几个人是真心想与我交往的呢?有些人羡慕我的家世,故意接近,有些人畏惧我的家世,不敢与我接近,这一来二去,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交下过什么知心好友,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真心与我交谈的人,又要避嫌,我心里五味杂陈。”
张莺又是叹息:“算了算了,你想待在这儿就待在这儿吧,我不说啥了。”
五少爷不再多话,偶尔打打下手,张莺一开始还不好让他动手,但他非要帮忙,张莺也不好说啥了,只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
他也没干什么重活,择择菜,洗洗菜,偶尔插一两句话。
下雪了,张莺跟王桩子兴高采烈的,他不明白,疑惑问:“你们的家乡不下雪吗?”
“也下,但没这么大,我们也不是因为下雪而高兴。”张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呼吸都顺畅很多。
王桩子补充:“我老大她不太适应这边的干燥的气候,下雪了就没那么干了,会好受些。”
“不适应这边的气候?要不要找大夫看看?我们家可以请到太医,你要是有需要,我这就让人给太医递牌子去。”
“不用不用,我看过大夫了,只是说水土不服,没有什么大事儿,犯不着请什么太医。”张莺又深吸一口气,笑着道,“况且在厨房里干活,天天水汽蒙着,也没那么难受。再说这几个月过了,我就能离开京城了,到时就好了。”
“万一你相公入了前三甲,留在京城做官了呢?”五少爷问。
“不会。”张莺吸过几口新鲜空气,回到屋里继续做饭,“他说他考不上,就是真的考不上,他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
五少爷站在一旁看着她:“不是考得越靠前越好吗?你为何这样笃定他考不上?”
“考不上那是能力问题,要是撒谎那可是人品问题,他不会骗我的。”
“那他万一要是考上了呢?”
“那他考完会跟我说清楚,会告诉我他考得咋样,总归他是个很有把握的人,做不成的事他不会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