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了也得干活呀,你别想那么多,我不来这儿,在家也是得做饭洗碗的,来这儿做饭洗碗还能有钱拿,多好啊。”
“嗯。”
张莺推推他的手:“这里都收拾好了,你赶紧去学塾里歇息,我也回去了。”
他放开她,又抓住她的手:“娘子,还没有要上课,你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张莺笑着摸摸他的脸:“那也要去外面歇,我们俩偷偷摸摸钻在这厨房里算什么?走,出去说去。”
他弯了弯唇,终于松了手。
张莺拉开门,站在门外,又将门关上锁好。
“娘子,你下午要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呢。”张莺拉着他坐在后院的石头凳上,将他的领子整理好,又把他卷起的袖子放下,“你是不是连个手帕都没有?我给你做个几个手帕吧,免得擦汗都要用袖口擦。”
他弯着嘴角:“谢谢娘子。”
“还有秋冬的衣裳,也得做了,我上回收拾衣柜的时候看了,你也没啥秋冬的衣裳,得提前准备着了。”
“这还没入伏呢。”
“那也得提前做,入了秋,天一下就冷了,再做就来不及了。”
学塾的窗子里面,有很多同窗看来。张莺看一眼天,起身要走。
“估计也快要上课了吧?你先去学塾歇着。”
“好。”他也起身,“你路上慢些,下午多歇会儿,也不用着急做衣裳。”
“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你快去吧,我走了。”
邓琼跟着,站在学塾的院门外,看着她走远,才转头往学塾里走。
他一进门,好几双眼睛一起朝他看来。
“诶,邓琼,你娘子咋来学塾做饭了?”
学塾里也有几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有的是和他一样还未参加过考试的,有的是参加过考试没考上,接着在这儿念书的。
这些人和他年龄差不多,只是等着待价而沽,故而还未成亲,他讨厌极了他们总是问他关于他娘子的事,不论他们是不是有恶意。
“嗯。”他敷衍一声,坐下看书。
那几个人显然不识趣,围过来接着问:“诶诶,你娘子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啊?听他们说,你娘子家里是打铁的,怪不得每天都能吃那么好呢。你身上的新衣裳是不是也是你娘子给你做的?你之前衣裳打的补丁都烂了吧?你娘子可真好。”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对他娘子有想法,但他向来不喜欢以善意幻想别人:“她是我娘子,只对我好,我要看书了,请你们不要说话了。”
那些人咂了咂嘴,看一眼台上小憩的夫子,又去另一边凑着小声嘀咕。
“你们说,那么好的姑娘咋就看上他了呢?”
“就是,他平时就一副清高样儿不爱搭理咱们,眼下有钱了更是恨不得离咱们远远的。”
“远就远呗,他就是个怪人,打小就那样,你们也别生气。”
“谁生气了?我就是想不明白,咋就看上他了……”
邓琼听着,两个指腹碾着书页的页角,碾得页角弯弯曲曲,压不平整了。
他讨厌被他们盯着,但还是日日都要去厨房帮忙,晌午歇的半盏茶的时间,他就去和张莺一块儿切菜,中午吃完饭的时间,他就去提水洗碗。
一场暴雨下过,没能凉爽起来,反而越发热了。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给张莺提着裙子,嘴里还低声念叨:“娘子,当心些,别踩进泥里了。”
张莺笑笑:“没事儿,我注意着呢。”
绕过积了水的小土坑,到了邓家院门前,邓琼腾出手,推开院门。
“回来了啊?”马氏倚靠在门边的墙上,手里剥着什么。
张莺没看她,也懒得回答,邓琼应了一声:“嗯。”
王氏也在院里,抬眼看来,直接了当问:“我听人说,你去三儿的学舍里做饭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也天天在家,就不跟父母说一声吗?”
张莺站去门前的走廊上,用走廊边上的石头剐蹭鞋底的泥,心不在焉道:“只是去替人干一阵子,就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