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芾本来不想跟他说,只想自己默默消化,可他这一问,便让她觉得她可以跟他说说,无需费口舌。
“他们都走了。”姜芾翻了个身,眼眸在黑暗中闪着光,“周玉霖家里人逼着他嫁人,苹儿怕继续留在江州伤心,所以去徐州了。”
凌晏池默了好半晌,才知她今日为何如此郁郁。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未得上天眷顾的人还是多的。
人人生下来,都有自己的命。
“能再次遇到你,我无比庆幸,否则,我恐怕就要错失你一辈子。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所以我会牢牢抓住,不会再放开你,他们离开,但我不会。”他吻了吻她的眉眼。
姜芾闭上眼睛,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还是那样熟悉。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握拳在他胸膛重重锤了两下,“你不觉得你这人也很欠吗,我不想要你了,你又上赶着来。”
凌晏池搭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老实地游走,低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骂我打我都行。”
姜芾擒住他作怪的手:“呸!你才是不知廉耻!品性难琢!”
凌晏池即刻就骂了几句:“我不知廉耻,我品性难琢。”
“这就够了?骂到我睡着!”
凌晏池将这八个字翻来覆去地说,说得口干舌焦。
直到姜芾昏昏欲睡,觉得他烦人,才让他闭嘴。
……
长安,长乐宫。
凌贵妃陪儿子用了午膳,李瑀去了文渊殿读书,她抱着袖炉,躺在软榻上浅眠。
“娘娘,章太医来了。”
凌贵妃不过堪堪三十年华,肌肤如雪,容貌靓丽,懒懒抬手,示意人进来。
章太医被宫女引着进来,跪下叩拜,低声说了几句话。
凌贵妃的一双美目倏而一暗,起了身:“芸妃果真有了?”
章太医是她在太医院安插的人,负责给得宠的芸妃请脉。
“娘娘,臣给芸妃娘娘号脉,的确是喜脉,只是不足两月,加之芸妃娘娘月事向来不准,自己等闲察觉不出来,臣不敢声张,即刻来告知娘娘。”
凌贵妃攥紧袖炉,往日那双亲和温婉的眸子透出一抹厉色。
她倒是低估那个老东西了,半截入土了还能生得出来。别又是吃了鉴镜那个妖道的药,怎么不一下吃死他!
回想当年,父亲看重两个哥哥,为了家族前程,将她送进宫当妃子。
她那时不过豆蔻年华,老皇帝却已年过半百,她忍辱负重生下瑀儿,熬了这么多年,深宫之中唯她独尊,如今皇帝也快死了,绝不能让芸妃生下孩子。
她的儿子,必须当上皇太子,坐上帝位。
送走了章太医,她唤过贴身宫女宝玦,低声说了几句,忽然眸中一暗:“去办。”
当晚,芸妃的未央宫灯火通明,俱是叫喊声。
皇帝好不容易眠了眠,内侍便进来通报,说未央宫出了事。
他正要问,凌贵妃便进来了,她打扮艳丽,在眼尾刻意点了一颗痣。
皇帝朝她伸出垂垂老矣的手,看到她走过来,像是看到了先皇后。
她与先皇后,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每次召她侍寝,他都会让她点上眉眼处那颗痣。
凌贵妃忍着恶寒,将脸贴到他手上,“陛下。”
“雪儿。”皇帝喊了一声。
凌贵妃嘴角的弧度藏着冷光,他唤的是先皇后的闺名。
“陛下,臣妾在。”